二婚（短篇小说）

寂寞狼

杨绛老师说：“头婚也好，二婚也罢，一辈子到老才是夫妻，半路脱离的都是过客。得到不算本事，守得住，才是幸福。”
01

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，25岁的朱光明只身一人南下打工。
辗转5年之后，他在深圳某电脑商城8楼大厅，租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小柜台，摆上电脑样品，开始售卖电脑。
朱光明头脑灵泛，能说会道，极会察言观色。走近柜台咨询的顾客，大部分都能被他搞定订单。
恰好赶上特区经济腾飞的红利期，朱光明的交易一天比一天红火。
云云奋斗10年之后，他在深圳站稳了脚跟，买了万科的房子、日本的车子，手下还请了两个店员帮着送货。
看到他在老家构筑的两层小洋楼，乡亲们就知道他已经是个小老板了。
朱光明怎么都意料不到，在女儿小美高考前夕，和自己白手发迹的老婆，突发脑梗撒手人寰，只留下一双儿女和痛断肝肠的自己。
更让朱光明意料不到的是，老婆去世不到半年，盛情说媒劝他续弦的亲友络绎不绝。
似乎中年丧妻、略有资产的他，变成了一个抢手的香饽饽，谁都想先动手为强，把他先容给自己亲近的符合对象。
这些对象有大龄单身女青年，有离异带娃女士，也有离异不带娃女士。
02

千挑万选之后，朱光明相中了表姐先容的，在故乡小镇私家诊所当护士的吴玉开始交往。
表姐给朱光明打电话说：“吴玉说完婚了，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。你要做好头脑预备。”
朱光明答复：“只管生，我又不是养不活。”
吴玉只比小美大几岁，她千里迢迢来到深圳，住进了朱光明家里。
父子三人白天都不在家，只返来吃一顿晚餐。吴玉除了预备晚餐，白天无所事事，就经常出去逛街。
半个月不到，她就改头换面，打扮得十分洋气。
朱光明看得眼睛发亮，背着儿女给吴玉塞了一张3万元的卡，要她喜好什么就自己去买。
看到沉迷在温柔乡里的父亲，小美和小勇姐弟俩不淡定了。
谁人在母亲葬礼上一往情深、信誓旦旦要照顾好两个孩子的父亲，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誓言了吗？姐弟俩跑到在附近打工的姨妈家哭诉。
姨妈一听，拊膺切齿，气冲冲地说：“可怜你妈，一天福都没享到！
“一辈子抠抠搜搜，买件500元的衣服都要夷由半天。口挪肚攒，才给你们留下这份家业。
“现在倒好，你妈尸骨未寒，谁人狐狸精就上了门，把你爸哄得五迷三道，找不着北。
“半个月不到，就给她从头到脚，名牌武装，另有项链包包，一样不落。
“合着你妈栽树，她来乘凉！
“像她这么败家，金山银山也要搬空，你俩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！你俩也老大不小了，自己好好想想，该怎么把自己的钱袋子捏紧呐！”
姐弟两个回抵家里，从此处处和吴玉做对。
一会儿小美嫌她汤太咸了，一会儿小勇说她鞋没洗干净，每天各种挑刺儿。
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吴玉，朱光明不由得数落了姐弟俩几句。
这下引火烧身，姐弟俩对准父亲又是一顿炮轰，痛哭着指责他本心被狗吃了，有了新欢，连儿女都不要了。
鸡飞狗跳半个月以后，面对左右为难的朱光明，吴玉意识到：亲莫亲过父子，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亲情。
自己终究是个外人，既然得不到朱光明儿女的承认，那就不要掺和在父子中间了。
来到深圳刚好一个月后的一天朝晨，她等父子三人出门以后，不辞而别。
03

小美小勇的姨妈，得知这个好消息后，火速先容了和自己一个车间打工的胡芹，给朱光明熟悉。
胡芹来自偏远农村，年龄和吴玉相当，特别吃苦受苦。
说也奇怪，小美小勇和胡芹一见仍旧，特别投缘。名义上她是母亲，实际上更像是两个孩子的姐姐和朋侪。
看到他们三人相处得这么融洽，朱光明放心和胡芹领了完婚证，办了几桌酒菜。
这个家，终于步入了正轨，又回到了昔日的窗明几净、饭菜飘香、欢声笑语的和美容貌。
一年后，胡芹给小美小勇生下了一个妹妹小豆子。小豆子三岁了，去上幼儿园。
胡芹送了孩子，做了午饭，给朱光明送到店子里，在店子里帮一会忙。然后接孩子回家。
这时小美已经大学毕业，自己找了工作。小勇读了投止制高中，周末才回家。
平时晚餐只有朱光明和胡芹娘俩一起吃，这真是难过的一家三口时光。
终于没有哥哥姐姐和小豆子争宠了，小豆子特别开心，总会奶声奶气爬到爸爸膝上，要爸爸抱抱。
爸爸也格外耐心，用胡子扎小豆子的脸，把她逗得咯咯直笑。看到父女和乐的一幕，忙于家务的胡芹，心里比喝了蜜还甜。
小豆子读小学一年级时，疫情到临。朱光明的交易江河日下，不得已把长期约请的两位店员辞退，和胡芹开夫妻店。
胡芹除了接送孩子外，其他时间都在店里帮助，偶尔深更半夜还在外面送货。她年轻，有的是力气，搬运货物竟比朱光明还得劲，十分给力。
回抵家里，看到筋疲力竭的朱光明，胡芹总是让他早点歇息，自己又马不绝蹄地做饭洗衣，扫除卫生。
她必须把家里这摊子事，赶在晚上做出来，白天她要专心陪朱光明做交易，营生活。
小勇第一次高考成绩不抱负，跑到清远复读。这一年，又多花了3万元钱。
看到爸爸收入锐减、没精打彩，懂事的小美经常给胡芹塞钱，一月下来，至少上千元。
04

一天，是小豆子的生日，胡芹特意提早回家，给小豆子买了一个小蛋糕，一条公主裙。
朱光明放工回家，看到穿着公主裙的小豆子，皱着眉头对胡芹说：“孩子长得太快了，买这么贵的裙子不合算。照旧要细水长流才好。”
过了一会儿，小豆子邀请爸爸一起吃生日蛋糕，朱光明闭目养神，不予理睬。“啪通”一声，小豆子不鉴戒把蛋糕打翻掉到地上，惊醒了朱光明。
“你怎么这么不鉴戒，还没吃几口就浪费了！”一向疼爱她的爸爸雷霆大怒，给了她一耳光。小豆子哇哇大哭，把胡芹的心都揪紧了。
胡芹忍无可忍，指着朱光明的鼻子骂道：“你摸摸自己的本心，看看偏到哪边去了。小勇任意一双鞋，就是上千元，可以买四条这样的裙子。
“小豆子才6岁，经常一个人呆在家里，自己洗头沐浴睡觉。这么懂事的孩子，她一年过一次生日，你就不能让她开心点吗？”
夫妻俩暗斗了几天。胡芹还是起早贪黑，忙了家里忙店里。店里的交易越来越惨淡，简直门可罗雀。
偌大的电脑城8楼大厅里，和朱光明相邻的几个柜台，要么转让，要么撤柜，剩下的都是委曲维系。
每逢胡芹找朱光明讨要米饭钱的日子，朱光明总是唉声叹气，啰里啰嗦一大堆，要胡芹省着点花。
追念刚完婚那几年，朱光明每月按时足额划拨米饭钱，从不管家里柴米油盐的开销，让胡芹有当家做主的女主人感觉。
现在，他经常查问，钱都花到哪里去了。胡芹是个大大咧咧的人，经常记不起那些鸡毛蒜皮的账目，被问急了，只好说：“要不，你自己来管。我巴不得不操这些闲心。”
厥后，她用了一个小本子，把全部的一样寻常开支都记载下来，定期给朱光明过目，省得有藏私房钱的嫌疑。
05

今年春节前，胡芹带着小豆子先回朱光明老家。趁着阳光辉煌光耀，胡芹洗晒被褥，擦洗门窗，排除墙角。
她足足忙了三天，把二层小洋楼扫除得干干净净，焕然一新。又花了两天时间，杀鸡宰鸭，剁肉洗鱼，预备过年的各种吃食。
按照当地习俗，团年饭要天亮时吃，寓意边吃边亮，越来越好。
除夕那天凌晨三点，胡芹就一个人起床做饭。一番煎炒蒸煮后，4个暖锅8个炒菜，摆满了大圆桌。
最后一样生菜下锅之前，胡芹才叫醒公婆、朱光明和孩子们吃饭。这时已是早上7点，两位小叔子携妻带子，也赶返来了。
一大家子坐上了桌子，欢欣鼓舞开始吃饭。兄弟仨喝酒，其他人喝饮料，大家边吃边聊，十分热闹。
刚一上桌，朱光明就给坐在身边的小勇夹了一只鸡腿。小豆子望了望爸爸，没有做声。
饭快吃完时，朱光明想起另有一只鸡腿，又给小勇夹到碗里。小豆子拉着妈妈衣袖，带着哭腔说：“妈妈，我也想吃鸡腿。”
胡芹“啪”的一下摔了筷子，对小豆子说：“你是女孩，你没份！鸡腿没你的份，房子没你的份，钱也没你的份！”
然后，她望着朱光明说：“完婚十年，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。
“你说深圳的房子要留给小勇，我们回农村养老，我没意见。我要你给小豆子在老家县城买套房子，只要30万，你说没那闲钱！
“小勇是你的心头肉，小豆子就不是你的亲骨肉了吗？
“从前打工，我一个月另有3000块工资呢，这几年我手头连300元的零花钱都没有。我有病吧我？
“你既然容不下我们娘儿俩，我们走，还不可吗?”一边哽咽着，冲进了房间嚎啕大哭。
其他人愕然默然，都放下了筷子。
公婆坐在旁边长吁短叹，三兄弟不发一言，两位妯娌来到房间劝解安慰胡芹。两个小时后，两位叔子提前告辞。
清官难断家务事，即便亲如兄弟，也欠好多发一言的呀。
06

照旧小美有办法。她走到胡芹床边，对胡芹说：“阿姨，你辛苦啦！我和弟弟不会忘记你这么多年的贡献，以及你对我们的关心。
“爸爸现在有难处，希望你能体谅一下。爸爸前天说了，今年是你的本命年，要按你们那里的风俗，给你买对金手镯冲喜，求菩萨保佑你平安吉祥呢！
“你好好休息一下，等会午饭我来做，我把菜热一下就行了。”
小美拿出手机，给爸爸微信转账15000元，对爸爸说：“我们两个各出一半，给阿姨买对金手镯吧。阿姨是个好人，也实在太不轻易了！”
带上金手镯的胡芹，有天在接小豆子放学回家时，碰见了自己从前在流水线上作业的搭档莉莉。
莉莉牵着一个精神小伙的手，无比艳羡地看着胡芹，对她说：“照旧你最有福气！有房有车有店，老公又很疼你。
“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间，就要被卷铺盖回老家呢？”不等胡芹答复，匆忙走了。
望着莉莉两口子并肩携手远去的背影，胡芹苦笑了一下。
婚姻这道题，无论怎么选，都会有遗憾的吧？
选了，就无法轻易回头，只能鼓足勇气向前走。婚姻不易，且行且爱惜吧。

作者：静雅如莲开

来源：https://www.toutiao.com/article/7450303520185582095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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