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 刀（中篇小说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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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/董林（原创小说，版权全部，头条首发，盗版可耻，绝不姑息）

（暗刀续篇）吃老本做刀郎结下一口仇刀，对头就是使一口硬板刀的吃熊掌。吃掌整天在腰上挂着一口直溜溜的长板刀，就像又长出一条人腿，熟人都叫他一嗓子三条腿吃熊掌。
吃熊掌被吃老本快刀削去半只耳朵后，发誓要半只耳朵拿命还。旁人说吃老本还是手下包涵了，那一刀没使足劲，放了水的，不想伤着你性命和要害。
吃掌说:“要是换成旁人，俺是要感激哩，可就是谁人尿炕包不能饶。好家伙，过去连指头都不敢碰俺一下，如今拿鞭刀叭叭叭抽俺的脸，还敢削俺头上肉，不弄死他俺没脸活在人间上。”
吃熊掌使着一口硬板刀，在王家窝棚一带走街押镖。他早晚叫骂使软刀的刀客怂包蛋，说那玩意儿软了吧唧不敢碰硬，就像孬爷们儿的鸟，还专门绕弯子找后脑勺儿打巧，算不上正道。
吃熊掌嘴上埋汰软刀帮，实则是骂吃老本一个人。使刀的哪能不知道软刀也叫鞭刀，刀刃要好，刀客手上的活儿不精抵家不敢耍软。鞭刀不精，出刀还赶不上一根老麻绳，打不好自己缠伤自己个。打好了，天龙地凤神鬼也见愁，自古缠着鞭刀走江湖的都是顶尖刀客。
吃熊掌当年学刀时也想学软鞭刀，师傅爷见他心躁手慢还藏不住刀，叫他改学了硬板刀。让手快性子实在的吃老本学了鞭刀，吃老本腰上缠着软鞭刀，吃的苦口旁人不敢瞧。
吃熊掌耿耿于怀，说啥也不服吃老本，他偷着狠命练这口硬板刀，觉得功夫差不多了就去北边找到吃老本。
见了人，先拦住去路摆上刀。吃老本好久没见着吃熊掌，见了面先叫一声俺哥，问道:“这是干啥，咋的了?”
吃熊掌说:“别装蒜，过去俺叫你跪你不敢站，叫你吃狗屎不敢吃牛屎。今儿个你个孬蛋长了能耐，背个褡裢像个人似的糊弄不知道本相的外乡汉。”
吃熊掌见有不少逛集市的老客围过来看热闹，故意高声说:“各位老客上眼喽，这边有热闹瞧。”
吃熊掌一把将吃老本肩上褡裢抢下来，掏出里面的核桃榛子扔在地上，一边用脚踩一边说:“孬蛋还骗了这么多核桃榛子松子，他妈个巴子的，原先是个熊包蛋囊囊揣，连他自个都护不住，还舔着脸去给旁人壮胆?俺今儿给大家露个底，这小子最熊了，在粮村谁不痛快都能浑揍他一顿，他连个指头都不敢还。他家穷得买不起米，这货是吃草根喝稀汤子长大的，身上没一点男人性情。他还是尿炕包，顶风能臊出十里地，被全村人瞧不起，没人拿他当人，妈个腿的，跑这地界儿装人来了，今个儿俺宰了你！”
吃老本嘴笨，听见吃熊掌浑骂也还不上嘴，见吃熊掌骂够要动刀，没别的招也只得摆上刀。吃熊掌凭力气大先咬过来一刀，吃老本身轻如燕闪身让过一刀，刀没刮着人砍断了旁边的大树杈。
吃老本心里清楚，他这是下了黑手非闹个死活不可。想来这世事也有趣，自己从来都怕他顺着他，被他揍了不知多少次从不还手，但是不知道为啥他就是不依不饶，非要了自己性命不可。吃老本一咬牙，稳了腰腿不再盲目躲闪。
吃熊掌再下刀，吃老本使出软鞭刀接招，顺着刃劲往外一开，软鞭刀缠住了硬板刀，腕子再一使力气，硬板刀“咣当”掉在了地上。
吃熊掌见四围看客要起哄闹场子，脸上挂不住了，他一抖袖口打出来一柄带毒的暗刀。吃老本闪身躲过去，见他还要抖另一只袖口，便耍了一趟软刃疙瘩汤。这一招耍花了吃掌的眼睛，一口软面条似的鞭刀咋成了百刀齐舞了?上下左右锋刃挂风带响，吃熊掌死躲，吃老本不死追。
吃熊掌得了空儿捡起硬板刀回手又抢杀一刀，大刀奔吃老本心口窝咬过来，亏得吃老本躲得麻利，不然被咬上叫不出几声就得咽气。吃老本急眼了，把软刃疙瘩汤耍得铁稠，对家吃上疙瘩必死，喝上一口汤准伤。
吃老本不想下坏手，但是得让吃熊掌尝尝软刀疙瘩汤的味道，吃老本腕子花转一进刀锋，喂了吃熊掌一口汤。吃熊掌大呼一声，当着众人哭了，一半是刀伤疼的，另一半为自己又没压过吃老本，心里万般苦痛。
吃熊掌只喝了一口软刀疙瘩汤，便在大炕上卧养小半年才算又支起了三条腿。他伤好之后，犯了使刀刀客的大忌，花钱跑到老毛子那边买了两把盒子炮。刀客最瞧不起使枪的，觉得枪是花活，刀才是祖宗传下来的宝，功夫端赖一点一滴攒成天气。
三条腿吃熊掌腰上挂了短枪，使枪打进了一户围子矮的财主家，杀了围子里的爷们儿，单留下女人，他不再做刀郎，成了黑匪。吃熊掌将围子起高到一丈，又买了几杆长枪，收黄虎和几个光棍儿进宅，让围子里的女人每天给他们焐被窝，叫他们几条男人踏实在围子里练枪。
吃熊掌暗刀使不成，他要使暗枪。吃熊掌赶在一个没月亮的锅底黑夜，把长板刀找片坡地埋了，盖上新土还掉了几滴眼泪。他跪地上磕三个响头，烧了一刀纸，求师傅爷在天之灵别怪他撂下了打小苦练的刀功。弃刀使枪，是由于他知道耍刀一辈子也赶不上吃老本，叫他跟在吃老本屁股后面吃屁，还不如死了。
吃熊掌总是忘不掉吃老本伸出脸叫他扇嘴巴子谁人窝囊样子，在他眼里吃老本就是个吃草吃屎的下等人，如今背着红褡裢像个人似的站在那，令吃熊掌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，说啥也拧不外这股劲儿。
吃老本可怜小和没见着娘，不舍得打骂他，但是见小和蔫蔫的胆子小，就管不住自己冒出的肝火，打几下骂两句，还真管用，小和悟了刀性不再怕刀刃。但是十几岁的小伙子，见不了血不敢下狠手，是个软性子。
吃老本抬头望天幕，想着自己死后小和会是个啥样子?没胆量没能耐又没人帮衬，到处皆是仇人的暗刀，这孩子肯定得被对头碎成八瓣。想起这些，吃老本急得连饭也顾不上叫小和吃，同心用心往死里练小和刀功，恨不能一个晚上就把小和练成快刀手。有了本领能养家生活，还能护住自己不被别人伤害，到当时候他吃老本就不怕吃熊掌的暗刀黑枪了。
小和吵吵饿了练不动刀，吃老本急了伸手左右两巴掌扇在小和脸上，跟着还骂:“小鳖犊子，爹要是如今就死了，你活不到来日诰日鸡叫头遍，窝囊还喊饿，看俺不擂死你。”他又扬手打了小和几下，却不见孩子哭。
他就问:“小和，你咋的了?”
小和呆呆立在墙角，从此不会哭也不会笑了。吃老本不知道孩子是心伤还是犯了痴性子。
吃老本愁小和不长能耐，愁得连饭也吃不下去，入夜不能眠。店家老板三闺女俊丫蛋说:“一辈人自有一辈人的福禄，俺看小和随你，将来也是个快刀手。”
吃老本苦笑着说:“随俺，唉呀！你省省嘴，可别说他像俺。怕的就是这一宗，像俺有啥好，命在刀刃上。”
性子爽快的俊丫蛋也不管他说些啥，只是一门劝他去吃饭，不吃饭谁也撑不住。
吃老本把刀卸下来，抬头望了望火烫的日头说:“刀面烫手啊，刀渴了。”
他拎起水桶打出井里的凉水，洗了三遍刀。在一边洗褂子的俊丫蛋瞅见了叹气说:“眼下刀郎都跑老毛子那旮旯买洋枪去了，摘下身上快刀，挂上盒子炮，谁还稀罕你这口刀去壮胆保驾。”
吃老本鑒了鐾刀上的水说:“枪算啥玩意儿?钩钩手指头就能做的活儿，是个人就会。它可比不了刀啊，好刀都是用一辈子工夫磨出来的，这才是--真功夫。”
俊丫蛋说:“没人问刀，你们爷儿俩光住店咋能行啊，刀不吃红都要上锈了吧?”
吃老本打了个喷嚏，软鞭刀颤动了一下，把手指割了个口子。吃老本一闭眼，失准的脚板踩了俊丫蛋的白脚体面。
丫蛋子一扭屁股笑骂:“抢死鬼，亏你是使刀爷们儿，咋还怕红?下辈子托生成女人，一年还不吓死你十几回。”
吃老本裹了一口指头上的血说:“刀是咬对家红的，反咬了主人一口，不多见呀，这口刀怕是疯了。”
俊丫蛋撇撇嘴不瞅他，麻利地抓一把香灰止他的血。吃老本拦了说:“使刀的手上抓着草命根子，咋受得起香案上的净土，俺不敢。”
俊丫蛋瞪他一眼说:“不要拉倒，烂了手也没人管。”
晚上，吹了灯，偷偷相好的吃老本和俊丫蛋俩人上了热炕头，吃老本把软鞭刀垫块红布放在身旁，不点灯也铮亮，俊丫蛋畏惧了，挺着白嫩嫩身子摆在吃老本眼前说:“俩人钻被窝还带刀，给你割了俺吧。”
吃老本说:“你别惦记这刀，好刀不吃软。”
俊丫蛋把绵身子贴上去，觉着刀不咬人，还凉丝丝的怪好受，就闹起了花被窝。
吃老本说:“你先别忙耍妖，听听小和睡着没?”
俊丫蛋卷起白身子说:“你腔子里光有儿子，没搁俺。”
吃老本说:“没揣着你这俊丫头片子，赶明儿个不问刀了，俺娶谁去?”
俊丫蛋说:“那你先别进俺被窝，别摸俺身子，赶明儿拿花轿抬上俺，吹吹闹闹的，过了门俺再陪你。”
吃老本赶忙抱紧她，怕白身子像条尤物鱼一样平常滋溜一声不见了。俊丫蛋胳肢吃老本撒了手，又闹腾起来。她栖在吃老本胸脯上，就像一只白猫。
吃老本说:“你下来，咱俩说说话。”
俊丫蛋说:“俺今个儿偏不下去，不延长唠嗑。"
吃老本说:“你身子压得俺喘不外气来。”
俊丫蛋说:“俺又不是令媛，俺身子轻。按辈分，俺还叫你一声叔呢，当叔的擎着俺身子，也塌不了腰。”
两人正逗着，“啪啪”从黑漆漆的窗外面打进来两枪，俊丫蛋趴在吃老本身上抽搐了一下，还能喘气，过了一会儿连气也不喘了。
吃老本抓起鞭刀奔到窗前，打枪的像是个老手，对自己枪法很自大，只打了两枪没补枪跳墙走了。
小和听见枪声从侧屋跑过来，见吃老本呆愣愣的，摆着刀还立在窗户旁，他伸手摸了摸俊丫蛋的胸口说:“爹，人都凉了，俊丫蛋姐是替你死的?”
吃老本怕小和吓痴了，赶忙蹲下说:“儿呀，人刚死还没变成鬼,你可别怕呀。俊丫蛋是善良人，她不会恐吓人。”
小和说:“俺没怕，俺难受。”
吃老本买了一口上等棺木埋了俊丫蛋，给他爹留下一点钱，带着小和离开了大青云山客栈。
他们爷儿俩急走了三天，想把屁股后面的暗人甩得远一些，爷儿俩在老城子外找家小店住下。看店的是一个留山羊胡子的老头，晚上关店门专爱讲鬼故事，小和听了不敢睡觉。
吃老本说:“鬼有啥可骇的，接不着活儿才叫人畏惧，腰里没钱连窝窝头都吃不上，就等着塌了嘴巴子饿死吧。”
父子俩老在店里待着，只出不进，攒的那点底子立刻就要抖搂干净。吃老本只好安顿好小和，自己逛集市去，挂着寻个活计。老城子里挺热闹的，商号鳞次栉比，来往商客络绎不绝。吃老本背上褡裢在街上走了小半天，没见一个人过来问刀，城里也没见有背红褡裢的刀郎。他静静打听几家商号是否问刀，人家说，这是过去老皇历，现如今已经没人问刀了。
吃老的找家茶馆坐下听茶客说闲话，原来如今这地界儿人遇见事情都兴请保镖，有钱人请一个不敷要配齐一个班。穷人钱少就几家凑钱请联保，保镖都带着长枪短枪，腰里掖两颗手榴弹弹，在门前屋后走来走去壮胆显威风。
吃老本只喝茶不消点心和干果挺扎眼，有人拍拍肩膀认出了他，谁人熟人问:“吃老本师傅，你来老城子走亲戚呀?”
“俺老城子没亲戚，俺想找个活儿呀，但是这地界儿兴请保镖，不兴问刀。”
谁人熟人说:“你把刀使得那么精道，还怕没活儿干呀?前面街里有家饭馆正缺人手，要不先到饭馆子当个二师傅吧，杀猪宰鸭鹅混口饭吃，幸亏手不离刀，算是干了半个老本行。”
吃老本眼下没别的营生做就应下了，这一会儿他才想起熟人叫长顺，长顺问小和住在哪儿，叫吃老本带上小和本日就去那家饭馆住大铺，也好省下一份店钱。
把着街口的馆子交易好，上下楼摆酒菜设散座，还在街口散卖烧鹅酱肉，哪天都要新杀畜禽供应交易。挑幌子做交易得有绝活儿，馆子里有大厨子把守菜道，面案也有些名气，正缺好的屠子。会做交易的掌柜看重厨子也看重屠子，屠子刀不纯熟让血淤在畜禽肉里，肉就会发柴发涩不适口。
掌柜的见吃老本是个懂刀的行家，就把他们爷儿俩留下用了。吃老本和小和住在后厨大铺，白天吃老本操一口宽刀屠宰畜禽，晚上在饭馆子后院静静教小和软鞭刀法。小和不乐意叫爹生气，练刀时用了心，刀术越来越精。小和练刀累了睡在潮湿的后厨，睡沉了常喊俊丫蛋的名字，吃老本觉得小和瞥见枪打死人，是受了惊吓。
吃老本刀快刃准，屠宰的畜禽还没疼就断了命，畜禽挨刀时不疼痛就不抽搐，大厨见解在案板的肉纹路清晰色泽鲜透，击勺叫好，大厨管这样的肉叫甜刀肉。掌柜颇满足吃老本这口甜刀，要留他们父子俩长住下去，吃老本有自己的心思，长顺把他们爷儿俩安顿下就再也没露面，吃老本心里总是不踏实。他带着小和在饭馆歇了十几天，置备些干粮便从后门静静走了。
爷儿俩前脚走，随后长顺就带着吃熊掌的人围了饭馆，暗刀嗖嗖飞进后厨大铺，把被子扎出一片窟窿。
吃老本带着小和奔了郎家镇，吃老本再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露头露脸，他下了澡堂子遮上脸使小快刀给人修脚。小和见爹艰巨，学刀更下力气了，刀法日渐成形已经可以做个刀郎。
吃老本心田喜兴啊，好像一块大石板从后背卸了下来，他没敢逛集市巡查这里有没有刀郎，也不打听郎家镇人遇事情问不问刀，他不是怕遇见熟人，最怕的是人家说这里也兴了带枪的保镖。
吃老本为这事，夜里常爬起来抽旱烟，“吧嗒吧嗒”不绝抽到鸡叫，天边露出鱼肚白。天亮了，吃老本眼前还是黑灰一片，他瞧不起枪，也不叫小和摸枪，但是枪的势头不可挡，孩子同心用心练刀将来能咋样?他也不知道。一寻思这些事情就糟心，吃老本不敢相信这辈子教错了小和。他教了小和五年刀法，把自己的绝活都传授给了儿子，小和刀法纯熟只有一件事情做不成，就是杀人。
孩子胆警惕软杀畜禽都下不了手，怎么能杀人夺命?小和遇到了练刀刀娃最难迈的坎儿，迈不外去杀人坎儿就得乖乖地撂下刀，前面下的工夫全白费，盼着带刀做营生就是白日做梦。
吃老本决心帮儿子封上这个口子，迈过杀人坎儿。他等着机会到临，他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，吃熊掌使刀时还怕软鞭刀三分，自从挂上枪就到处追杀自己，后脑勺儿总有暗刀黑枪瞄着，不定哪天就得挨飞刀吃枪子。吃老本打心眼儿里不得意枪，可他能掂量出了那玩意儿的厉害，隔着几十丈远就能咬人，不像刀几尺开外就不敷打了。
看着小和睡在被窝里，吃老本默默念叨:“儿呀，爹恐怕不能再带着你一起闯生活了，你不知道啊，爹是个笨人哩，传刀也传不出个子丑寅卯，可俺不想就这么放弃了。你爹熊啊!过去没人拿俺当个人待，做了刀郎才活出点人样来。儿啊，俺没啥留给你，单留给你一口刀撑门面吧，爹只盼你自个熬日子不挨人家欺凌。吃熊掌啊……俺狠不外你还躲不外你吗？俺这辈子尽受你欺凌俺认了，你要是敢接茬儿欺凌俺的后人，俺到哪都不饶！。”
吃老本抹了一把泪，静静在练功用的木刀里装上了锋利的刀刃。
吃老本把剩下的碎钱衣物和粮食放在明处，收拾好了叫小和起早。爷儿俩对首坐着，吃老本说:“小和你长这么大，爹还没送过你啥，今儿爹要给你一样东西。”
小和问:“是啥呀，爹?”
吃老本没吱声，不绝地搓着自己的手掌
本日和平常一样，吃了早饭去练手快。到了晚上，吃老本叫上小和，爷儿俩要对盲刀。吃老本没像昔日里上手就用黑巾蒙上小和的眼睛，他端详着儿子，也让小和细致瞅自己。
小和瞥见爹的眼睛肿着，不知为啥，小和话少也没问问爹。
吃老本慢慢蒙上了儿子的眼睛，声音颤抖地说:“儿呀，学刀全在最后这一手，敢下杀手才气成褡裢刀郎，夜里盲打凭感觉，找准了爹心口窝使劲进刀，甭手软啊！”
小和听了爹的话，掂了掂木刀静一下心，从爹的喘气声判断位置，他感觉爹本日的喘气声比昔日重了许多，这让他有点难受。小和迟疑了一下，听见爹又喊进刀，就一咬牙使足力气一刀送了过去。吃老本叫一声成手了，小和就觉着自己的木刀短了，猛然撕下蒙眼布一瞅，木刀里藏着真刃已然刺进了爹的心口窝。可怜爹再没吭声，“咣当”倒在了凉地上，撇下他走了！（未完待续）
（董林原创小说，版权全部，违者必究，切勿模拟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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