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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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蜮--真鬼不怕-----
怕的是假鬼背后插刀---------

我踏碎末了一具白骨兵俑时，夕阳正将群山染成血色。茅山派掌教的无头尸身倒在不远处，他手中紧攥的罗盘指针直指我的心脏。十八处镇妖地接连陷落，道门各派终于意识到——他们围剿的根本不是妖物，而是我这个"人形鬼域"。
玄清道长的佩剑插在焦土中，剑穗上沾着清漪的血。三日前龙虎山那场鸿门宴还念念不忘，当十二道缚仙索扣住我四肢时，那丫头竟横剑自刎，喷涌的鲜血刹时熔断了千年寒铁炼制的锁链。
"师兄，快走！"她倒在我怀里，喉间血洞随着呼吸泛起血沫，"去...琅嬛秘境..."染血的手指在我掌心画出残破的符咒，正是《太乙渡魂图》缺失的末了一笔。
现在我站在巫山绝顶，看着掌心蠕动的金黑纹路。自那日吸收十八处镇妖地的怨气后，脊背上的图腾已蔓延至全身。山风卷起残破的道袍，暴露心口狰狞的伤疤——昨夜挖出的道骨，现在正在腰间布袋里发烫。
子时将至，北斗倒悬。当第一缕月光照在断崖上古朴的青铜门上，我终于看清门扉上镌刻的原形：左侧是道门正统的度魂经，右侧却是用妖血写就的献祭文，而中央阴阳鱼的位置，赫然是人体经络图。
"原来云云..."我嗤笑着扯开衣襟，将仍在跳动的心脏按在阴阳鱼凹槽中。三百年前玄清在琅嬛秘境找到的根本不是镇妖秘法，而是上古巫族沟通天地的祭坛。所谓镇妖碑，不过是逆转阴阳大阵的阵眼；所谓除魔卫道，不过是借万千生灵血气打开仙门的祭品！
当青铜门发出轰鸣时，我看到了真正的鬼域——那是一片悬浮在星河中的残破宫阙，白玉阶上流淌着金色血河，无数仙尸在琉璃瓦间游荡。最高处的祭坛上，玄清道长的尸身正在缓缓站起，他背后悬浮着三百年来全部"镇妖"而死的修士灵魂，而他的天灵盖上，赫然生着与我心口同源的妖王图腾。
"好徒儿，你终于来了。"他的声音混合着万千怨魂的哀嚎，"当年为师抽骨换血，将你炼成半妖之体，等的就是九星连珠重现洪荒这一刻！"
我握紧清漪的银簪，感受着簪头那抹干涸的血迹。脚下大地开始崩裂，现出埋藏千里的青铜阵图，无数道金光冲天而起，在中天凝成巨大的炼丹炉虚影。直到现在才明白，整个中原大地都是丹鼎，而芸芸众生不过是炼制"仙丹"的药渣。
当玄清裹挟着漫天仙尸扑来时，我捏碎了腰间道骨。源自同宗的妖王精魄在体内轰然炸开，背后图腾化作血色双翼。银簪刺入心口的刹那，我看到清漪在魂火中嫣然一笑——三百年前玄清种在她灵魂里的禁制，现在终于随着我的妖血燃烧殆尽。
天地在仙魔之气碰撞中湮灭又重生，当青铜门在两股力量的撕扯下破裂时，我捉住了玄清道长的元神。星河在我们脚下倒卷，仙尸在业火中灰飞烟灭，而那个困扰我半生的标题终于有了答案：
"师父，您说修仙要斩妖除魔..."我掐着他逐渐透明的脖颈，任妖火吞噬我们相缠的灵魂，"可现在这通天彻地的修为，到底是仙...还是魔？"
末了的意识里，破裂的青铜门轰然闭合，将沸腾的星河与未尽的诘责永恒封存。而在现世崩塌的苍穹之上，新一轮日月正从血海中冉冉升起，照见焦土中缓缓爬起的万千身影——他们额间闪耀着金黑交缠的图腾，眼瞳映出混沌初开时的光芒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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