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卧底失败后》作者：锦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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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卧底失败后》
作者：锦橙

简介：
桑离穿越成仙侠文中的女炮灰。
炮灰是一只狐狸妖，因心悦魔尊，甘愿成为魔尊的一颗棋子，以致不吝牺牲自己，前往仙界刺杀魔尊的死对头寂珩玉。　
桑离恰好穿越到刺杀现场。
眼前的男主寂珩玉衣衫凌乱，眼神迷离，旁边还放着一碗喝光的曼陀情花毒。
荒唐之后，桑离想走却发现自己走不了了！
不知道哪个狗东西给她和男主锁上了缠丝蛊！一蛊缠，心相结，若非相伴白首，不然永不相离。桑离：“……麻了。”
没办法，也只能收拾收拾拼集过了。
她守在男主身边战战兢兢，时间藏好自己的妖尾巴，生怕哪天就被男主发现，把她拉走砍了去。
直到某天，她看到向来清凉的珩玉仙君不鉴戒把自己的蛇尾打成死结，正费力解着。
女主：“……”
好家伙，搁这儿和她演聊斋呢？
**
自己的小棋子迟迟未归，魔尊早已认为她刺杀失败以身就义，结果第二天，魔尊就收到了喜帖，发帖的赫然是他那远在天界的死对头。婚帖上的名字是——
寂珩玉和他的……小棋子？？
精彩节选：
桑离是被人活活掐醒的。
巨大的窒息感桎梏住她，呼吸如数剥夺，胸肺因过分缺氧而产生剧烈的疼痛感。
求生的本能让她用力抱住脖子上的那只手。触感滚烫，火烧似的。
她艰难睁眼。
迷蒙视线里，一张模糊的五官轮廓映入眼帘。
即使现在浑沦不清，她也以为此人生得极为漂亮。
星火辉映中，那头垂落而下的银发镀着一层轻薄的光泽。眉奇丽且长，眼尾弧度收得清凉而锐利。
他眼稍微红，长睫纠缠下的瞳眸是桑离从未见过的赤色，没有多余的情绪，就似深海般寂暗平沉，可是桑离无端在那抹清静之中品觉出一丝山雨欲来的凶险危殆。
即便云云，男子气质依旧不敛。
仿若山中之丹鹤；又似泉中之蛟龙，勾魂夺魄的容貌下皆是不可亵玩的清寂出尘。
“放、放开……”
桑离感知到危险，艰难自喉咙里挤出几个字，还能活动的双脚拼命踢踹向他。
男子手劲不松，“你竟然敢？”
药效令他的音线微哑，语调却是淡漠得如同冬崖上的冰锥，寒气印在耳畔很久都不能消弭。
他的语气有诘责，也蕴含了些许对弱小者的嗤意。
再看那双眼眸，汹涌的赤色像是要压抑不住般，随时都能将她夷灭噬尽。
冷冽的气魄让桑离心头一震，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克制感震慑而来。
一瞬间，四肢不再听她使唤，整个人似石头般僵住动弹不得。
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冷汗浸湿后背，莫大的恐惊让她不受控制地全身战栗，唇瓣血色褪尽，就连眼睛都不敢眨，直愣愣地看着禁锢住他的男子。
敢什么？
她记得是大学的开学日，自己拖着行李高高兴兴前去报道，结果连大学的门影儿都没看见，所乘的出租车就发生车祸，两车相撞所产生的巨大打击波让她在疼痛之中瞬间人事不省。
她应该是死了。
那这里是哪里？
桑离眼中闪过茫然。
旋即，自丹田气脉流窜起的热流剥夺她全部理智。
桑离咬唇忍下那声叫唤，可还是有渺小的绵绵之吟倾注而出。
“我、我难熬……”桑离没出息的求饶，“求求你放过我……”
她感觉压在身上的重量震了一下，五指跟着松了少许力度。
接着，他的眼底弥漫开一片浓厚的黯色。
这时桑离才觉察出非常。
男子固然面色不显，可笼住他身躯的白袍早已被汗水浸湿，泛红的耳垂和不正常的体温都昭告着他中了某一种药物。
桑离余光游离。
瞥见一旁的台阶上摔着一个瓷碗，碗里还残留着一些深褐色的液体，周遭滚落着一层奇特的丝雾。
身材的非常和直觉告诉桑离，那东西就是罪魁祸首。
此时她也难熬得不可。
满身烧灼的都不像是自己，桑离咬了咬牙，大着胆子说：“你放过我，我们互帮互助。”
桑离思想不算开放，但也绝不古板。
眼前之人姿色不俗，她又着实难熬得锋利，就算发生点什么也不亏，更重要的是还能保住自己的小命。
谁知那人像听到莫大的笑话一样，凉凉嗤笑：“你倒是不怕死。”
“我怕啊。可你想想，我若死了谁和你互帮互助？”
为表诚实，她用那双湿莹莹的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。
对方面无心情，像是在思量，若不是掌心的滚烫提醒着她对方的处境，哪里能看出他是个中药之人。
沉寂的时间对她来说格外漫长。
他越是安静不语，危险越是伸张滋生。
心脏鼓动飞快。
也许是恐惊，也许是不适，或者是对方的气压过于恐怖，桑离眼前阵阵发晕，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要挺不已往的时间，紧拢在脖颈处的手骨蓦地抽离。
“来。”他说，“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互帮互助。”
说完还笑了下，许是嘲她蚍蜉撼树。
桑离摸了摸被捏的又麻又痛的脖子，鉴戒翼翼审察一眼寂珩玉的心情。确认他不会继续密谋自己后，才战战兢兢地凑已往。
她哆嗦着手拉开男子衣袍，然而当他的胸膛赤现于眼前时，桑离难掩惊愕的倒吸口凉气。
只见无数黑红相间的纹路攀爬在他冷白胜雪的皮肤里，那诡纹如同藤蔓，又似两股细细的纠缠的小蛇，有生命般地在皮下游离活跃，顺着肌理不住蜿蜒，直爬至脖颈处，就连下颚都笼了一层诡异的红光。
在这样的折磨之中，他竟然还保持着一丝理智。
见桑离愣着，他又笑了下：“怎么，怕了？”
桑离敏感地嗅到一股杀意，顿时一个机灵：“不怕不怕，我马上就帮你！”桑离安慰自己，“我不怕的。”
夷由须臾，桑离闭住双眸，狠心亲住他的喉结。
他跟着扬起下颚，桑离感觉双唇之下的喉结随着吞咽而耸动，简朴至极的动作在桑离看来却是巨大的诱惑，让她心头那撮火苗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。
理智荡然无存。
巨大的力量翻身将她禁锢。
桑离一生循规蹈矩，就算是在荷尔蒙躁动的青春期也没做出过一件越规的事。
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过，变得不似自己，云云这般大胆的形态让她感到陌生，惊讶，另有着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欢乐盎然。
**
日月瓜代。
一束天光自窗棂缓缓打入，甜睡了一夜的桑离跟着苏醒。
头痛欲裂，四肢酸痛无比。
她睁开眼，浓厚麝香味钻入鼻息，落在皮肤间斑驳的陈迹都提醒着她昨夜那场谬妄不是梦境。
桑离转了转眼珠，鉴戒翼翼瞄向躺在身旁的男子。
衣衫是破的。
——她撕的。
嘴唇上有口子。
——她咬的。
完、完犊子。
难以言喻的恐慌让她惊出一身冷汗。
她是说了要帮他，可是从这个情况来看，似乎……好像……帮过头了？
男子长睫紧闭，暂时没有要醒的意思。
桑离环顾附近心茫然。这殿内富丽堂皇，十根龙柱通云顶，覆海之上似布有星盘，七星八斗粉饰其中，气魄浩然而鸿礴。
显然，这里并不是她生活的天下。
自脖颈处传来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，躺在面前的是个危险人物。
桑离惊惧地捂紧脖子，下一瞬间，脑海里突然打开了一个匣子，不属于自己的影象排山倒海地朝她涌来。
桑离立马难熬地闭上眼，被迫接受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人生。
影象中身材的原主人叫“桑离”，与她同名同姓。
桑离诞生于灵族。
五百年前，天道降罚，九千九百道天雷使灵地覆灭，仅有几名族人从那场天劫中逃出。
桑离跟着族人一起躲藏，最后还是不鉴戒与族人分散。
彼时桑离不会化形，只是一只弱弱小小连尾巴都没有长齐全的小狐狸，幸得被魔尊厌惊楼所救，才委曲保全一条性命。
从那之后，桑离一颗心就吊死在了厌惊楼身上。
奈何厌惊楼对她根本不存什么儿女私情，以致看中看她的本领，把她看成一颗好用的棋子。
多年的调教让桑离成为他手底最得力的暗卫，桑离更是对他马首是瞻，说一不二。
三个月前，桑离潜入归墟，奉命暗杀天衡仙君寂珩玉。
寂珩玉业障缠身，每月都要按时服药，否则就会被罪瘴吞噬，失去本性。
也就是说，这是他最脆弱也是最容易暗杀成功的一个机遇。
桑离找准这个机遇，预备在他服药时实施刺杀。
这都不是重点。
重点是——
她穿书了啊！！
桑离头脑空缺，震惊到不能自已。
没错，这个天下是一部名为《谋天》的大男主升级流爽文。
桑离本人对男频文没什么兴趣，剧情端赖闺蜜剧透。
她每天对桑离实时转播剧情。
她说这部书的男主就是一条温柔的疯狗，不走后宫种马门路，走的是疯批黑化人设，开局就把恶毒女配送来密谋他的婢女活活掐死，五十章不到，就弄死了唯一的正牌女主角；比及了一百章，又继续杀神女闯神地，还没到了局，全文角色就被他杀得所剩无几。
他遇神杀神，遇鬼杀鬼；外貌是温润如玉天衡仙君，实则是无欲无求疯批野狗。管你是第一神女还是第一侠客，他一个都瞧不上，同心专心一意只想怼天灭地。
闺蜜还巴拉巴拉讲了很多。
现在桑离就记住一件事——没意外的话，她大概就是谁人被温柔疯狗掐死的倒霉婢女。
“……”
桑离僵硬地瞄向寂珩玉。
余情退却后，肩脊隐隐可见昨夜的疯狂与怪诞，胸口处那些诡异的纹路也不知何时消散而去。
也许是药效消退的缘故，他那头银色长发重新归于黑色，墨染似的，蜿蜿蜒蜒散满玉榻，衬着面目面目格外的惊艳惹眼，比闺蜜描画得还要掠目惊心些。
桑离依稀记恰当时的情况。
他最开始还保持着哑忍克制，结果半炷香不到，就化作一头理智全失的夜兽，凶戾又蛮狠，桑离差点被他弄死已往。
这人安静垂眸的模样确实柔和无害，可以契合闺蜜描述中的那般温润如玉。
即便云云，桑离也不敢有丝毫怠惰。
他若发现自己没死会如何？
肯定会弄死她……吧？
百分百会的！！
桑离心有余悸，不敢逗留。
畏惧吵醒寂珩玉，她鉴戒翼翼整理好衣衫，连滚带爬地逃出朔光殿，根本没留意到死后那双突然睁开的双眸。
……
寂珩玉已苏醒过来。
他起身，长腿曲起，手肘置于膝上。
那身被撕得破破烂烂的白衣不能完全笼住躯体，就那样松松垮垮，凌皱无比的挂在肩头。
寂珩玉毫不在乎，余光一扫，瞥到遗落在角落里的一抹珠光。
长指懒散一勾，簪子飞至掌中。
是一支簪子，粉珠流苏，随着他的把玩在指尖微微摇晃。
寂珩玉脸上没什么心情，眼神欺霜赛雪般的冷漠凉薄。
最后轻轻一捏，银簪在指尖化作烬尘。
**
桑离毕竟对朔光殿不熟悉，跑出主殿后就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。
这宫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雄伟，雕梁画栋，玉阶彤庭，仙雾缭绕中的楼阁无一不彰显出奇妙精致。
最让桑离感到可怖的是悬浮天际处的四根龙柱。
柱子支持起整个浮云宫宇，四条形态似龙非蛇的怪物缠旋在龙柱之上，通体黑红，鳞片逼真，每条龙的口里撷着充满符箓的巨大铁链，铁链通顶，缠绕住一块赤红石，石头散发出的光芒近乎将整个天际晕染成诡谲的红色。
它们高昂着头颅，衬着整片天际都分外渺小。
这东西简直就像是上古神话中的某种巨型魔怪，立于上空高高俯瞰着脚下浮尘。桑离不外是这大千天下中的一粒子，对此衷心感到畏惧。
难以言说的克制感让她难以直视龙柱，低头加快步伐，内心直打鼓。
终于找到正门，没等桑离一脚冲出去，就听不远处传来细碎嘈杂的脚步声，声音直逼朔光殿！
该不会是寂珩玉找人来抓她的吧？
桑离慌乱退却，四下张望却发现退无可退。
怎么办怎么办，要被抓到了！
情急之下，桑离突然想到这具身材的本体是狐狸精。
她闭眼试着化形，无果。
耳听着那动静越来越近，桑离的心情焦灼到极点。
既没办法化形，就只能施法。
脑海中涌现出很多乱七八糟的术法，那在她看来是全然陌生的东西。
桑离照猫画虎地在内心掐了一个咒，本想变成一只鸟飞出去，结果操纵失误，扑腾一声变成了一条膘肥体胖的金色大鲤鱼。
环境紧急，桑离也没有空再施一次法，她扑腾着尾巴，费力无比地蹦进旁边的池塘，最后钻出鱼头，嘴里咕噜咕噜冒着泡泡，一双圆溜溜的鱼眼睛鉴戒勘察着外貌的环境。
院外熙熙攘攘闯进一群人。
有男有女，均穿着统一的天青色长衫。
为首女子要区别于他们。
她着一身桃粉纱裙，长发梳成精致的垂鬓分肖簪，发间珠翠粉饰，说不出的娇俏动人。
少女本人也是长得明艳，肤白娇嫩，一看便知是娇宠长大的女子。
对方气魄汹汹冲撞而来，一鞭子抽开挡门石狮像，嚣张跋扈，像是根本不把寂珩玉这个仙君放在眼里。
“寂珩玉，你给我滚出来——！”
事实上她也确实不把寂珩玉放在眼里。
桑离一边咕噜噜冒泡泡，一边回想剧情。
若没猜错，这应该就是一百章时，被寂珩玉一剑戳死的恶毒女配，神女司荼了。
司荼乃规法之神帝启之女，她是正儿八经有着仙髓神骨的九天神女。
由于归墟位于天外天，寂珩玉又是唯一能镇压住上古魔神的仙君，时间一久，神域那帮人不免对寂珩玉产生芥蒂。
为此，现在的神域掌司便想了个法子。
他预备让司荼与寂珩玉结为仙侣，好用神女绑住寂珩玉这尊看门神，于是假借门派交换之名，将眼线和司荼一起送来了归墟。
可归墟是何地？
是用来看押上古魔种的禁地，往难听点说，归墟就是一座远离四神山，连仙地都称不上的“天界牢狱”。
而寂珩玉呢？
一个业障缠身，仙骨损灭，不知何时死去的废物。
司荼自然不愿意嫁给这样的人，便想了一个法子。
——在寂珩玉常喝的药里下情花。
司荼先前打听过。
寂珩玉向来鉴戒，喝药前都会先让仙婢试药，确定安全自己再饮下。
为此，司荼特意找了个朔光殿最貌美的仙婢前去送药，就等他们缱绻一夜后，趁机捉奸。
此计一能毁了寂珩玉名声；二能让掌司收回成命，趁机重回神域一展宏图，可谓是一箭双雕。
不愧是恶毒女配，桑离不得不佩服司荼的好战略。
问题就是，她就是原著里去送药的倒霉鬼。
咕噜～咕噜~
她伸长脖子继续打探环境。
“寂珩玉你敢行秽乱之事，你就没本领出来见人了？你出来，不然我现在就禀报上重域，让天界众仙家都看看你的丑陋嘴脸！”
司荼蛮狠叫门，见里面半天都没有响动，便预备直接带手下冲到内殿。
“司荼仙子一早便来我这朔光殿大吵大闹，是为何意？”
一道暖和的嗓音错落而过，瞬间吸引全部人的目光。
因视线受阻，桑离不得不往前游了游。
天界神光当头坠落，他踏光扶影而来，银袍勾线，仙姿玉树，浮云笼罩之中，竟夺走凡间全部色泽，顿时让满院嚣杂跟着静止。
寂珩玉喜静，除了看门的两尊灵石雕，殿内连个小厮都没有。
他孤身迎向众人，一副玉质金相的好容貌，姿态却是端的不卑不亢。
司荼先是模糊一瞬，紧接着梗起脖子喝问：“我是何意，你内心清晰！”
不知是不是错觉，桑离感觉寂珩玉朝这边瞥了一眼，再看已往，他的心情一如往常。
咕噜~
她小小的吐了两个泡泡，颇为心虚地把鱼头缩回了水面。
旋即听到他开口，嗓音慢条斯理——
“司荼神女方才是指，本君行秽乱之事？”
这还是这群仙门弟子平生第一次眼见天衡仙君的真容。
寂珩玉乃上古夔族后脉。
未履历三千年前的荒山之役前，他也是见者称之的仙阁奇才。
生来的神骨灵根，就连血液都可净化万物，仙家众卿哪个不羡？只痛惜在那场神门战役里被帝启一剑绞了仙髓，现在只能在这天外天守着地下万鬼度日。
他们本以为这样的奇才在履历这番变故后会屁滚尿流。
万没想到他仍是仙姿出尘，从容不迫，气魄以致高众人一头。
原本还雄赳赳气昂昂跟着司荼过来的弟子们一下子怂了，缩在背面当起乌龟。
看他们这幅窝囊的品德，司荼咬牙，心底暗嗤这群人没出息。
“就是你！我师弟都看见了！送药仙婢进你门内迟迟未出，他好奇走近，便听到女子泣音，接着就看到你们颠鸾倒凤在殿内。寂珩玉，你还想诡辩不成？”
她气势嚣张，牙尖嘴利，势必要寂珩玉给个说辞。
寂珩玉扫向缩在她死后的小弟子。
小弟子畏畏缩缩站着，觉察到视线，肩膀跟着一哆嗦，条件反射地低头避开了寂珩玉的视线。
“是吗。”
他淡声问，脸上没什么笑意。
寂珩玉：“若我说没有呢？”
司荼仍不愿作罢，咄咄逼人道：“这仙婢一直进门不出，想必还在你这寝宫。有或是没有，让我进去查查不就知道了。”
寂珩玉低笑：“本君当今虽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归墟仙司，但好说也掌管着归墟弟子。若让他们知晓，我这用来安寝的朔光殿各人可进，本君颜面安在。”
说着，目光游离在那小弟子身上。
他心情暖和，“司荼神女所听之事皆为他一人之言，如果他看错，或是编造一些谣诼来构陷我呢？”
司荼心情微微发白：“你、你什么意思？”
寂珩玉笑而不语。
他挥手从袖中唤出一根暗红色的藤蔓，细看藤蔓身上遍布小齿，齿密而尖，晃动之下，每一张小嘴儿竟发出细细的狰狞的笑。
“此乃厌春藤，善喜谎话者之血。”他手持厌春藤，盯着司荼那张娇俏面庞，慢条斯理地说着，“若眼见不为实，便食人之眼；若口出为虚妄，便食人之舌，若心口不一者，便吞之心肺，绞之肠血。”
他越说，院里越是寂静，那名小弟子笃然抬头，心情分明是恐惊。
化身为鱼的桑离盯着那条毒藤，也吓傻了。
厌春藤那如婴儿般锋利细密的笑容不住在院中盘旋，让听者惊出一身冷汗。
“是真是假，一试便知。”
“寂珩玉，你敢——！”
不等旁人做出反应，寂珩玉已将厌春藤甩到了小弟子身上。
他惊叫一声，只见厌春从他的血肉里顺势而长，那东西有生命般一点点攀至他的眼睛，耳朵，口鼻，从里至外把他全身牢牢锁死。
寂珩玉居高临下，“当着司荼神女的面，本君再一次问你，你可看到我与仙婢苟合了？”
司荼心神不稳，怕他说出实话肇事缠身；又怕他真的因此丢了小命。
司荼没开口，倒是背面向来附和司荼的心腹给了小弟子一记警告的视线。
威慑之下，他点头又摇头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下一瞬，厌春藤就开始动了。
长满尖齿的小嘴儿凑到他眼珠，声音嫩嫩细细：“所见不真，该吃！”
话音落下，藤蔓直接扎入他的眼球。
陪同着呼痛声，小弟子踉跄倒在了地上。
“阿风——！”
司荼惊叫，施法想将那吃人的东西弄走，然而法术触及厌春藤却被它弹回至司荼身上，她疼得呜咽，险些跌倒。
“我错了！我没看清！是我没看清！”
“师姐救我！天衡君，我错了！”
他的一双眼球已被食的干净，只剩下两个血黝黝的洞。
此时他一边捂眼，一边拼命挣扎，想要就此挣开束缚。
为时已晚，厌春藤不会由于他的求饶而放过他——
“所言是假，该吃！”
细细密密的齿口生生扯下他的舌头，这才没了求饶，只余艰难的哭咽。
“心口藏垢，该吃！”
刚才还好生生一个小少年，须臾不到，便被吃得只剩下一具空壳。
因他仙体尚未练成，现在也不能化作仙尘随风散去，身材就那样血淋淋倒在院落当中。
鲜血横流。
顺着地面缝隙要没入池子。
桑离满身针扎似的难熬，小小朝后游离，不让那血水浸湿自己。
再看寂珩玉，依旧身姿挺直，敛眸俯看他们。
司荼并不算善人，但也不代表她能眼睁睁看着小师弟由于她的一记谎话在她面前死去，立刻就吓得愣住了。
见同门被杀，死后的弟子怒从心起，立刻也不惧他身份，站出来哗闹：“你竟密谋天阁弟子，现在我就去回禀上界！”
“随你。”寂珩玉道：“我想无上道尊也不会允许座下有乘伪行诈之徒。”
他伸手，重新将那厌春藤收回袖中。
“事实已定，司荼神女还要查么？”
空气中血腥味浓厚，寂珩玉轻声询问，眼中未见半点感情，想来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。
司荼回过神，内心头又恨又恼，对他的讨厌更深一层。
她不傻，事到现在已知道寂珩玉识破了她那点小战略，若在纠缠下去，恐自身难保。
最后深深看了眼地上的尸骸，眼里滚了两圈热泪。
她咽下憋屈，让死后的人给小弟子收了尸，又鉴戒收好小师弟散落的残魂，预备重新让师弟投入循环道，做完这齐备后才拂袖离去，背影写满愤恨。
院里重归寂静。
寂珩玉站在原地迟迟未动。
桑离一直藏在水池里默观着全程，她如坐针毡，总以为寂珩玉的留意力都搁浅在了这头。
难熬。
满身像是粘着甩也甩不掉的毛球。
终于，寂珩玉动了。
“将这收拾干净。”
他下了一道令。
就见树上绿叶连续不断抖落下来，像一个个可爱的绿色小人儿，争先恐后地清理着地面残血，说是清理，用“吃”来形容更为精确。
整个画面诡异又……透着一丝可爱。
桑离还是不敢有所动作。
待确定寂珩玉不再出来，她迅速化形，逃出朔光殿。
殊不知，殿内的窥天云盘监督着整个归墟。
“我吃了她的魂魄，她不大概还活着。”
自寂珩玉左肩钻出一道红气，红气声音与寂珩玉无异，正朝着云盘处探去，似是好奇，又像是探究。
一道黑气紧跟着从左肩出来，笃定到：“她是祟魅。”
三千年前，规法之神帝启妄图重整天界，在荒山立阵引天门大开。
今后制度杂乱，空间扭曲，来自万年前或是千年后的生物接连出世，搅得整个九灵界都寸草不生，人们将这些来自天外的生物称之为“祟”。
但从未有一个“祟魂”，可以直接打劫他人身躯。
“我去杀了她。”
黑气较为理智。
杜绝后患是最好的处置惩罚方式。
红气反驳：“不不不，她是少见的九尾狐灵，吃了，吃了给我们挡业障。”
黑气不敢苟同，冷哼道：“不伦不类的野狐狸，吃野味你也不怕得瘟气。”
红气一听就恼了：“放屁！照你这般说辞，昨天你还和野狐狸交.合了呢！你全身长疝气！”
黑气：“用的不是我的身材，要长也不是我长。”
“两人”因此喋喋不休争论起来，彼此各有说法，在耳边吵闹不断，让本就疲惫的寂珩玉听得阵阵烦躁。
他皱眉，抬手揉了揉太阳穴，挥手强行将二者压抑于识海。
耳边清净，寂珩玉长呼口吻，总算有了松快感。
**
桑离这次很顺利地逃出了朔光殿。
原主目前的身份是负责端茶送水，伺候客人的小小仙婢。
比起仙界其他的大宗门，归墟的仙婢少得可怜，上下加起来也就四五十人。她们全部被安置在浣纱苑，这是仙婢的固定居所。
归墟地大人稀，所以就算是小婢，也都是分得两人一间，住所环境非常不赖。
现在是白天，仙婢们都在前殿忙碌，她可以放心地去月净池清洗自己。
月净池分散着大大小小的灵泉池。
怕被人看见，桑离特意挑了角落处，等退却衣衫跑进池水，桑离全身绷紧的肌肉才得以放松，也能让她好好看看现在的这幅身躯。
原主身为狐狸妖，又被调教出一身勾引人的本领，身子自然不赖。
差别于当代社会所追求的骨瘦美，这具身材要更丰盈一些。
她的骨骼偏小，看着瘦，脱衣就会发现哪里都是丰润的。
腰身虽纤细，摸上去却是软绵的，向下的两条腿长而有肉。肤白细嫩，玉润珠圆，就连脚指头都像是剥了壳的荔枝。
只不外……
落在身上的陈迹碍眼，即便泡在灵泉水里，伤处依旧一阵阵地疼，想必没个两三天是消不下去。
她又不由自主想到昨夜。
再联想到男子明明是纤薄的体型，却长了两……
不对！
这是可以想的吗！！！
桑离眼皮狠狠抽跳一下，拍拍脸强行将那不干净的画面从脑海中剥离。
不外……该说不说果然是仙侠的天下，可让她这个大学生长见识了。
泡完灵泉，身材总算是舒坦了些。
就是陈迹还残留着，也不知何时能完全消退，那些红痕暧昧，旁人都不经细问，一看就知发生了什么。
桑离目前还不太会使用咒术，怕不留心又惹出乱子，便回到住处老诚实实地对镜梳妆。
镜中倒映出的面目面目昳丽，眉眼间是压不下的媚气。
她因这太过惊艳的容貌愣了瞬，因梳不来那繁复的妆发，于是只用簪子在脑后松松垮垮挽了下。
看起来……更浮滑了。
桑离自卑过甚的想直接扎个马尾了事，就在此时，外貌突然传来响动——
“桑离，你在不在？”
声音熟悉，将将才在朔光殿听过，可不就是司荼。
她手一抖索，心跟着乱了。
不细想也能知道司荼此番前来是为何。
司荼当日买通管事，特意嘱咐管事让原主一人送药，当时的原主已隐隐觉察出反常，但是为了暗杀寂珩玉，原主选择了将计就计，谁成想寂珩玉会让她尝一口，谁又成想药里面放了曼陀花情毒。
司荼还在外貌等着。
桑离不敢延伸，硬着头皮去开门。
司荼是一个人来的。
她换了身衣裳，眼眶微红，应是刚哭过。
“和我来。”
司荼强势惯了，也不管桑离允许不允许，直接抓紧桑离手腕，身子一晃来到清静处。
担心引起旁人留意，她特意设立了一道结界。
“我且问你，昨日你去给寂珩玉送药，可发生什么了？”
估计还沉醉在小师弟死去的悲切中，司荼的语气不算是过于蛮横无理。
桑离低眉顺眼，压根不敢去看她，定定神道：“未曾。仆众放下药，仙君便让仆众走了。”
司荼眯了眯眼，神情探究：“他没让你试药？”
桑离紧紧掐着手，摇摇头：“仙君昨日难熬得锋利，仆众……都未见到仙君真容。”
这个谎话也说得已往。
业障发作本就是最脆弱的时间，寂珩玉好说活了五千年，哪会让人近身。
司荼果然没有猜疑，愤愤咬牙，什么也没说的转身离开。
未等桑离松口吻，她突然折返回来，漂亮的杏仁眼上下审察着她。
那眼神活像是辐射，让桑离满身都烦躁起来。
她一动不动。
畏惧司荼品出她话语里的疏漏，更怕身上的陈迹没有遮挡严实，被她看出非常。
漫长沉默之后。
陪同着一声轻哼，司荼掐指甩来一个法术：“出来时也不好好梳妆，平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。”
粉光闪过，透过脚边泉水的倒影，桑离看到自己那头被随意挽起的发丝变为精致的飞天簪，神女还知心地给她妆点了粉珠玉钗。
她上下左右的对着桑离审察一番，对自己的手艺和审美颇为满意，就连由于小师弟死去的那些悲伤都因眼前的美貌消散不少。
司荼难得给桑离留了个笑脸，之后头也不回地闪身而去。
桑离噎住：“……”
这要是搁在当代，司荼神女高低也是个金牌托尼。
桑离再回到浣纱苑，开始给自己谋划退路。
寂珩玉作为男频爽文流大男主，不管是本领还是心思都是不容小觑的，她不认为自己单和他睡过一次就能在他手下保全一条小命。
至于魔尊厌惊楼……
——那更不是个好东西！
想到他那些对原主的所作所为，桑离恨恨咬牙。
酆都冥域那里回不去，上重天也不宜久留，思来想去，也只能往下界跑了。
可是……
桑离想起，四百年前原主历尽艰辛找到失散的族人后，厌惊楼为了更好地控制桑离，将族人都安置了九灵界某处。名曰掩护；实则威胁，也只有原主谁人傻姑娘，至心感动着厌惊楼的所作所为。
现现在桑离穿越到了这幅身材里，自然也要为她的族人有所考虑。
那么就只有一个法子了。
先偷偷溜回到下界，趁其不备带着族人一起跑！
计划完美，桑离预备现在就走。
原主来时就没带什么东西，藏物袋里只有小几块灵石材宝和管事姑姑给的赏赐，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。
她简朴盘点一番行囊，待天完全暗下，舍友也睡后，桑离偷摸摸地跑出了浣纱苑。
正门是走不了的。
桑离预备从归墟背面的月林往外撤！
月林属于归墟的禁地之一。
归墟位于天外一线，是天与地的接连之处，在这片地界，妖魔与仙气共生，直至寂珩玉接管了这里，放肆清缴后才恢复安宁。
即便云云，仍有一处是旁人靠近不得的，那便是月林。
林中迷障丛生，另有些未被清理的魔物在此地活跃。
其实她内心也没底，没有十足把握能好好走出去。
但做人总是要拼一把的，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得强。
打定主意，桑离一头钻进了林中。
归墟下面镇压着无数的荒古魔种，本就是魔障繁重之地，少了护界阵法的庇佑，魔气形成滚滚黑雾，笼罩着整个山林。
幸亏原主本就是灵狐，加上自由在魔族长大，这点魔障暂时侵入不了她的身识。
“玄灵地阵，为我引路，开！”
她掐指捏阵，一团金色的小火球颤颤巍巍从指尖钻出，固然薄弱，但也富足。
一直怕惧失败的桑离松了口吻，跟着引路火自林中穿梭。
这片林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，足走一个时间也没完全走出去，她也不敢贸然使用遁地术，就怕不纯熟跑寂珩玉老巢里。
走走停停，远处飘来渺小的海浪翻滚的声音。
她面露喜色，以为胜利在望。
桑离不禁加快步伐，结果还没来得及走出去，凭空出现的白色纸人挡住她去路。
纸人飘浮在半空，烟蓝色的火光在纸人胸前缓缓燃烧着。
“交代你的事，做得如何？”
纸人突然作声。
声线低沉，平稳，威胁，带着天生上位者的克制。
——厌惊楼。
桑离满身都麻了。
“嗯？为何不语言？”
他略有微词。
桑离不禁拽紧衣衫。
此时才忆起来归墟前，厌惊楼往她身材里下了一个双命咒。
这属于高阶术法，种法之人可以长途对话被接连者，随时监控对方行踪，长处就是旁人容易觉察不出。
桑离痛苦面具：“还成？”
“还成？”厌惊楼变了语调，“那是成还是不成。”
桑离含糊其辞：“我努力。”
那头已猜出个大概，静默须臾，“没用的东西。”
桑离：“……”
啊对对对，你有用，最有用，鬼打墙都得找你抹腻子。
她腹诽，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。
厌惊楼微一沉吟，“桑离，你看起来很不耐心。”
桑离：“……”
他说：“你以为本尊看不到你现在的心情？”
桑离：“…………”
忘了。
厌惊楼面前的纸人是可以浮现出她当前神态的。
意识到这点，桑离瞬间站直身躯，面庞带笑，眼神诚实：“怎会。尊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，我对您老的忠心天地可鉴啊！您看你连个俸禄都不给我开，我都甘愿以身涉险，我又怎么会对你不耐心呢？”
厌惊楼半卧于榻上，沉默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纸人儿，隐隐以为反常。
厌惊楼：“你一只入了魔司的，也学凡人那套要金银富贵？”
桑离：“……固然但是，能用个来称呼我吗？”
厌惊楼又沉默了。
倒是眼前的纸人烧得速率愈凶烈了些，想来他现在是不满的。
厌惊楼懒得细究，“罢了，不管你要什么，待你事成归来我都会给你。”
厌惊楼说：“不久前天阁大弟子沈折忧前去溪水镇伏魔，本尊想法将之囚困。皆时寂珩玉定会脱手，我只要你想法陪同，明确吗？”
原著里是有这么一段。
厌惊楼得知小棋子死了，颇为愤怒。
他固然对小狐狸没存什么儿女私情，就连部属情都算不上。可毕竟是他养了这么久的小玩意，又被寂珩玉所杀，于情理于面子都挂不住。
于是乎，便也杀了天阁大弟子沈折忧泄愤，想要因此牵连寂珩玉。
沈折忧是无上道尊座下最为自得的大徒弟，同时也是天阁的御守天官。无上道尊对他颇为信任，便将他安插在寂珩玉身边当眼线。
沈折忧一死，无上道尊自然认为是寂珩玉存了二心，寂珩玉为此受了不小的责罚。
厌惊楼得知后，那点不愉快也暂且消了，原主就此被彻底遗忘。
纸人已烧完。
桑离傻站一会儿，想着怎么也不能继续乖乖当这厮的小棋子。
可是闺蜜也没告诉她双命咒要怎么解啊！
她试着在脑海里找寻原主的影象，迷迷糊糊真被她找到了解决之法。
简朴来说就是……心口放血。
只要将双命咒血线抽出来就好了。
说干就干！
桑离席地而坐，解开胸前盘扣，自百宝囊取出一把镶钻的匕首，锋刃刀尖对准胸口，然后——
轻轻那么一戳。
细锐的疼痛事后，别说血线，除了皮肤上多出个戳出来的红印，连血珠子都没一滴。
桑离皱眉。
下、下不去手啊！！
她深吸口吻，颤颤巍巍地预备再来一刀。
“必要帮忙吗？”
突如而至的清冽嗓音吓得她手腕一抖，刀尖不稳，生生在胸前划破一道。
她赶忙丢了刀子，捂住伤口疼得龇牙咧嘴。
头顶那人在笑。
桑离内心窝火，仰头正要发作。
可在看清那人眉眼时，别说火气，人气儿都快消了。
男子闲散坐于树上，月影在素白长襟上勾勒出斑驳的暗纹。
白玉般的长指把玩着一柄折扇，颇为漫不经心。
那双漆黑的眼瞳垂视着桑离，无害，以致有几分暖和。
桑离：“……”
桑离：“！！！”
她的心田已经开始尖叫了。
该不会寂珩玉都听到了吧？
桑离腿软，小脸刷白。
“这可使不得。”
寂珩玉自树梢一跃而下。
甩开玉山轻轻扇着，视线落在她胸脯处，腔调痴钝：“若要排除双命咒，要的是心尖血，刀尖必要剜进心脏……”
说着，他的扇子触上桑离裸lu的皮肤。
冰冷的触感像是某种利器，让她满身战栗。森暗的夜幕中，桑离竟以为他的眼神像极了蛰伏起来的蛇，阴冷黏腻，杀意暗藏，让她的呼吸都跟偏重了。
桑离退却两步，拢紧衣服鉴戒地看着他，“仙君……仙君怎会在此处？”
她哆哆嗦嗦，仍不断念地探索着。
寂珩玉收回折扇：“我只是好奇我门下仙婢为何不歇息，要进这阴气森森的月林，便一起跟着来了。”他补充，“哦，顺便还为她杀了几只魔种。”
一起跟来。
杀了几只魔种……
桑离越听越是头晕目眩。
寂珩玉笑了笑：“这一起走来相安无事，你莫不会以为是自己运气好？”
桑离：“……”
被他说中了。
桑离还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。
这么说的话，他也听见她和厌惊楼的攀谈了？！
本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原则，桑离噗通一声给寂珩玉跪下，双手指天，为表心思刚强，她的眼睛眨也不眨：“仆众所作所为皆是魔尊所迫，在归墟的这些天，仆众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。仆众跟随魔尊多年，对魔族略知一二，若仙君不嫌弃，仆众可以为仙君效力。”
跪的标准，言辞诚实。
只要她滑跪迅速，阎王爷就追不上她！
桑离本来就是个胆小鬼，怕死又怕疼。
她至今记得车祸时大火烧在身上的痛处，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，怎么说也要好好争取。
更别提原主背面还养着一堆指望着她的小狐狸，不能下线，最起码不能刚上线就下线！
只要能活着，当二五仔算什么！
桑离也不怕寂珩玉用厌春藤，由于她说的就是实话！
想到这儿，桑离的脊背挺得更直。
寂珩玉不表态，好整以暇地注视她。
那目光让桑离心慌。
比起心慌，膝盖也被地上的石子硌得疼。
难熬，她小幅度地挪了挪屁股。
“凡间才讲求这些奴颜媚骨之仪，既离开了凡胎，便也不必遵循这些旧章俗理。起来吧，不必跪我。”
不知怎的，寂珩玉心情间浮现出几分厌烦。
桑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不快了，不外不用跪是最好不外的，但是她也站不起来，便由跪改坐，坐姿一丝不苟，仰起头乖乖巧巧地望着他。
她那上勾的狐狸眼闪闪发亮，还带有一丝……不太智慧的清亮。
寂珩玉静默片刻，“你当今敢背叛厌惊楼，早晚有一日也会背叛我，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？”
桑离急了：“我是被逼的！他看我长得好看又智慧，便以我家人作为要挟，逼我为他办事，我想做个好人，我根本不乐意为他办事。”
灵族曾犯下大错，一经发现便会被绞杀。
卧底的身份是保不住了，现在唯一要藏好的就是自己的九条狐狸尾巴，千万千万不能再给寂珩玉发现，不然可不是死那么简朴了。
寂珩玉未语。
长得好看认可，智慧？没看出来。
桑离见他不语言，就以为他动摇了，额一气呵成：“你收了我，我可以帮你杀厌惊楼。”
“哦？”寂珩玉挑眉，反问，“可是我为什么要杀厌惊楼。”
桑离一愣，“难道您……不想杀他吗？你们不是仇敌吗？”
寂珩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，仰头大笑作声。
笑罢，讽刺一嗤：“与我作敌？他也配。”
桑离噎住。
事情的走向好像有点不对？那他到底要不要杀她？
不外按照原著里寂珩玉的性格，八成是不会放过她的，说不定杀她之前还要折磨一番。
想到这儿，桑离不禁瞥向旁边的刀子。
她自卑过甚的想：跑又跑不了，活又活不成，左右都是一刀，要不然自我了解算了。运气好的话，说不定还能回去呢。
寂珩玉却像是看出她的想法，手腕一抬，刀子稳稳落在了他掌心。
刀刃上还带着桑离的一丝血迹。
他痴钝把玩，腥甜的血液刺激得他眼眼眸沾染了一丝红雾。
寂珩玉轻嗅着上面的血腥味，而后双指碾碎刀子，对着桑离勾了勾唇：“虽说云云，本君着实好奇厌惊楼想如何利用你杀了我。”
“起吧。”寂珩玉勾指强行将她的身子从地上拽扯起来，“能不能杀我，就看你们的本领了。”
桑离：“……”
完全读不懂他在想什么！
弄不好这家伙就是个失常！
桑离面露苦色，彻底绝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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