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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柯梦之半夜如同半生长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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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3-9-15 04:25:08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


说起旧日的时光,玉儿还是欢喜的:

“当年,进得府来,我这算是掉进福窝里了,那日子呀,就跟裹了糖霜一般,吃的使的用的,样样都是好的。

哎呀,如今想来。早年间,我跟着我爷爷,有一回出门去见客人。那客人是个老老师,是前清的举人,他会邵子算术,听说能前看300年后看500载。那位老老师指着我对我爷爷说,这孩子以后是要做配高门,享用造化的。我爷爷捻着胡子赶紧谦善道:哎呀,不敢不敢,咱们寒门草舍,做配个一般人家的后生就行了!”



92年的冬天,我在香港。

有一天玉儿约我去爬平静山,我们在一家茶餐厅聚集,她笑着对我说:“小格格,饮早茶呀。”

我摆摆手,说:“不风俗,我早上起来只喝一杯清咖啡,为的是通肠胃,然后再吃两块点心就行了。我已经用过了。”



玉儿听了,又引起了感叹:

“你倒是和咱家老姑奶奶一样,她也喜欢喝咖啡的。听说也是通肠胃,而且还能提神。她是吃烟的人,吃烟的人,听说口味会重一些,以是一般的碧螺春她喝不出味儿来了。只喜欢普洱。”



这话听得我有些自卑,由于我虽然不像是我那个姑姥姥似的,在旧社会里,躺在烟榻上吞云吐雾,但我的确也经常背着人吸香烟。

我的烟瘾也来自姑姥姥。从小我老给她卷烟卷,用一种卷烟器,把一张烟纸放在中心,然后撒点烟丝一卷就可以了。烟草的香醇,让人觉得,既有甜腻又有辛辣,既有苦又涩,像是过日子,五味杂陈。见天给姑姥姥卷烟,到最后不知怎的,我自己也有这方面的瘾了,别说我了,就连老太太养的一只猫,也乐意蹲在炕底下吸两口……



我把这事告诉香姨奶奶,也就是那位,昔日被我老爷起名字叫玉儿的姑娘,她听了抿着嘴笑了,笑的时间还用一帕手绢,掩了口唇,完全是一副旧式作派……



那时间,她穿了一件深枣红色的马海毛紧身毛衣,表面罩着丝绒的绣花长身比甲,颈间是金丝搅玛瑙粒子的古董项链小表。头发是烫过的,精心修剪成一个蘑菇形,手里挽着一个蛇皮手袋,脚下是一双轻便的羊皮小靴。60多岁的人了,身形机动婀娜,脚步细碎轻快。

圆圆的脸以不似昔日那般俏丽了,随着光阴的流失,那份小姑娘似的青涩,早就荡然无存了,此时出如今我眼前的是一位眉宇间颇有贵气的老妇人,想来,她身上的那种扭捏,就是上个世纪初闺阁女性的气质吧!



但不知怎的,这气质倒不让人讨厌,这种造作,反而让人觉得是一种韵味。



“你们那个时代呀,我是没赶上。要是赶上了,得把我急死。”

我咕咚咕咚的大口喝着柠檬水,望着端坐在我眼前的玉儿,说出这句话。此时她忍不住笑了,说:“小格格这性情可不得当已往府里那日子。你一天也待不住呀。你像你亲娘,她是个奇女子,那是要去做大事的人。”



“为什么待不住啊!”

我抬起眼皮,饶有爱好地问了这位履历过旧日的老者。

“嗯,那会儿啊,跟如今真不一样。”

玉儿说这话的时间,微抬起眼,望着远处的树梢,那是的一片红棉般的繁花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

清晨,东方露出了鱼肚白,淡蓝色的天空铺睁开了。小巧的麻雀在庭前的紫藤花架间,往返蹦跳,高高棵合欢树绿荫如盖,从花圃里伸过头来,覆盖住半边游廊……



含糊的玉儿被几只叽叽喳喳的喜鹊吵了起来,昨天夜里,她根本就没睡好,起来了三四次。一会儿是烧烟。一会儿又刘娘叫她,已往给姑奶奶捶腿。

半暗的屋子里,姑奶奶躺在烟榻上,对着那豆大的灯火,一口一口的吸食着那令人沉沦迷醉的福寿膏。

时而眼光迷离,时而昏昏欲睡,有的时间抽上几口便歪在那儿睡上一个半个时辰。醒了,再接着抽两下,就如许从入夜不停吸到半夜时,直到那几个滚圆的烟泡抽完,她才缓缓的喝上一口茶水,又漱了漱,随后便一歪头,倒在炕上,沉沉入睡。



可有的时间到了这个点,姑奶奶反而又精神起来了。半夜亮起灯来,吃点点心,藕粉,牛乳,或是让前院厨房守夜的人点起灯来,把牛肉冻子给她化了,熬成浓浓的肉汁,再往里加点儿龙须面,配上四个脆口小菜,当夜宵。或是干脆点一碗滚烫的白粥,卧个打花的鸡蛋,加两勺肉汁,再撒点菜末,就像广东馆子里的做法,

更有的时间,忽然半夜里来神了。仗着抽好了几口烟,要坐起来,在那里缓缓地听足一张唱片,才肯入睡。每到这时,小玉就得陪着她,要么是在漫漫长夜里为她添衣送饭,捶腿捏脚,要么就是同她一起谈天说地,反正边上得有人。



“姑奶奶不喜欢自己呆着,也不大喜欢老妈子陪着,可能是她觉得,她和老妈子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讲,以是很快我就把烧烟的差事接过来了,好在我以前学过我爷爷就抽这个。

有一回半夜,我给姑奶奶烧烟,她缓缓吸着云雾,说了一句:“你这丫头学的还挺快,烟泡做的又大又圆。”

我拿着烟签子在那里拨弄着烟丝回话说:

‘我小的时间给爷爷烧过烟。’姑奶奶听了这话仿佛来了爱好。她说:’你们家那会儿还算是小康人家吧?要都吃不上饭了,哪还抽的了这个呀。一天得一块大洋呢啊!‘



可谁知我也是个没脑筋,没心腹的孩子,张嘴便说了一句:“那会儿家里另有田,另有几间房子,可厥后爷爷抽上了这个,就全都败光了,到我爸那辈,就出去给人家跑货了,厥后打仗的时间,让日本人的飞机给炸死了……”

但这话玉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,内心咯噔一下子。



谁知姑奶奶听了这话,只是替我叹了口吻说:“唉,你也是个薄命的孩子。”

没想到姑奶奶居然没有生我失言的气,只是美丽的微笑了一下。



就这一笑,让玉儿的内心踏实了。对此,她记了半辈子,很多多少年之后,她还在和我叨叨着:

“实在抽这个在穷人,那就是败了家,在府上就不算什么,不说老姑奶奶,就连之前的老太太,都抽这个,那会儿女人们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呀!除了太太得管家,看看府里的账本之外,其他人就像是老姑奶奶这种,一辈子也没出门子的巨细姐,可不就是享福,可享福又醒目什么呢?



老爷那会儿,在表面有买卖,也兼职银行的司理,成天奔忙,只有晚上的时间,才到后院来和老姑奶奶说会儿话,她其余的辰光,怎么打发呀?

听戏。梅兰芳马连良也不是天天唱啊,吃大菜下小馆子,北京城的八大楼,再加上六国饭店,交民巷都吃遍了,也没什么意思。

老姑奶奶那会儿反而爱吃点儿精细的小吃,尤其是清真甜食,什么炸三角,艾窝窝,豌豆黄,蜜排叉,那会儿牛街,隆福寺那边有卖的。味道听说挺正宗的。



剩下的也就是看看电影,有美国的片子来了,大伙全都去追着瞧,国产的什么蝴蝶白光也都备受追捧,可那也有限呀。至于几个公园,什么中央公园,北海颐和园……老姑奶奶身子弱,又走不了多远,哎,反正她就是个林黛玉的样子。



实在,四九年,我跟着五爷一块儿去了新加坡,临别的时间我还担心呢,看老姑奶奶那个身体,估计是不会太长久了。那会儿病的,她都走不完一条胡同了。谁知共产党来了,这一通戒烟,反而让老姑奶奶又活了个二遍。



哎呦,这下子,居然还可以或许在30年之后相见,真没想到,真没想到,这都是府里的余泽呀!”



我其时听了这不以为然,于是便歪着头对玉儿说:

“那时,这府里成天就是这么一片沉闷,女的抽大烟,男的不招家,这是份过日子人家吗?”



月儿听了这话,道满不在乎,她说:“已往都是这么过日子,这就叫享福,有钱人又不用下地,又不用做工。成日里在吃喝玩乐,已往人都说吃喝嫖赌,不如这个。”

说这话的时间,玉儿把自己手持着茶杯的手腾了出来,做了个六的姿势,随后又把大拇指放在嘴边。哦,我明确了,那意思便是抽大烟了?



更何况老姑奶奶内心气也不顺呀。有的时间,她夜里还直流眼泪,甚至半夜惊哭呢。

她躺在床上嘴里一个劲儿的喊:’你骗了我,你骗的我好苦呀!’她的事,咱也不敢深问,只得起身披着衣服就往里屋跑,然后把她推醒可每次醒来,姑奶奶必得哭上一场,枕头湿了一片。那样子非常冤屈呢!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就如许,与如同枯木深井一般的闺中大青衣 姑奶奶和玉儿这个贫困的女孩,一个从田野里跑来的小丫头,相遇了。玉儿是个小花旦,整日里欢快如小雀子一般。



刚来到府里的时间就是一个感觉,吃的真好呀!由于是跟着老姑奶奶,以是她吃剩下的东西,都能进了玉儿肚子。

不管是半块驴打滚,还是咬了一口的美国进口牛油曲奇饼,或是那吃了两筷子的去骨南味糟鹌鹑,要不就是只微微喝了一口的滚汤牛肉面……

哎呀呀,玉儿就像是一 捧失了水的小野菊,被放在了一个大大的玻璃罐子里,随后不用管它,只一个时辰的功夫。这簇采自田埂间,井台边的小黄丝菊花,就变得精精神神的了,她睁开了自己的笑颜,那副青春的样子,藏也藏不住。



漆黑的眸子如划过天空的流星,用老姑奶奶的话说,她那双眼睛里就跟住着小家雀似的,眨巴眨巴好像能语言。



的确,玉儿的到来,给沉闷的后院里带来了一份生机。

在冬日初雪的日子里,玉儿用几支美丽的鹧鸪羽毛,再加上一枚乾隆通宝的大铜钱,绑成了一个花毽子。

天上是扯扯撒撒如丝絮一般的小雪,地上是白绒绒的一层毡毯,穿着一件大红碎花袄和一条靛蓝色棉裤子的玉儿,脚下是一双自己做的深枣红轻便小夹鞋,一只棕色的羽毛毽子被她踢的上下翻飞,不离身去。

一边踢,小姑娘一边还在嘴里念叨着:三一作五,上山打虎,七连三弯,糖锅高甘!

结着大红绒线球的一条粗辫子,在玉儿的死后,随着蹦跳往返颠的,仿佛辫子有辫子的灵魂,玉儿有玉儿的心意。不外此时她们都是那么开心。



隔着玻璃窗,坐在炕上看她踢毽子的老姑奶奶笑着问道:“你这嘴里都是什么家伙点儿啊?”

玉儿听了这话,一伸手收了毽子,转过头便蹦蹦跳跳的跑到正屋门口,伸手掀了帘子,然后绕道卧房。站在老姑奶奶的炕沿前,喘气不均匀地对她说:

“这是我们乡下开宝局子的,常说的话,我娘舅在宝局子里给人家看场。有的时间我得给他送饭,以是就听来了。这些顺口溜,好像是摸彩的人编的。几个大籽,就可以或许买一个彩,买后第二天等着开,听说要是中了奖,就能得一只烧鸡呢。我小的时间老做梦,梦见我得了一只烧鸡,我先拽下鸡腿来,上来就咬了一口,哎呀,那烧鸡肉一丝一丝的,比龙肉还好吃呢!”



老姑奶奶听了这话,被逗得掩口而笑,她说:“你吃过龙肉啊,就在梦里点评烧鸡肉比龙肉好吃!”

“没有啊,可我听人家说吃口龙肉能成仙,我觉得我要是吃口烧鸡,那肯定也能成仙了,估计还能腾云驾雾呢,好吃的就是那么馋人。”



“那我本日就给你一只烧鸡,让你吃了,我倒要瞧瞧你会不会腾云驾雾?”

这话来自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,惊得玉儿赶紧回头一看,哎呀,原来是老爷进后院了!



玉儿赶紧走上前来,请了个堆儿安,随后便一伸舌头倒退几步,扭身到表面去了。老爷回头问她:“我来了,你怎么走了?不在这儿谈笑了。”

玉儿不好意思的说:“我得赶紧去倒茶呀,差事当不好,刘娘该骂我了。”



“这孩子倒是生动喜性,我看他来了,你还能和他说几句话,解解闷气。”

中年男人一边说着话,一边坐在了妹妹的炕沿边,顺手抚了抚她额前的那几缕碎发,然后关切的问:“本日怎么样?我看你身上倒是清新了些。”



“本日觉得有点儿劲儿了。”

姑奶奶靠在缎面引枕上欠起身来,和自己的哥哥语言:

“本日上午我还到前院去溜达了一圈。哦,是谁过来了?找你谈事儿的?”

“是银行里的人,左不外就是那几笔烂账。什么国府大员收交敌产之类的事儿。嗨!国府回朝也是一通乱象。又有多少人伸着手,要扒我们一层皮呢?”

老爷一边说着话,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长袍下摆,随后坐正了,他转过身对妹妹说:

“过两天我用汽车拉着你出去转转,咱们出去吃个饭,家里厨子做不了好西餐,我带你去交民巷富丽侨民俱乐部里吃吃法国菜怎么样?”



“行啊,回头我和你一起去。哦,对了,还要带上玉儿。这小丫头,那天居然说,这洋饭可怎么吃啊?把那些铁叉子往嘴里塞,不会把舌头绊住吗?还说拿刀子吃肉,白刀子进去,红刀子出来吗。再把嗓子眼儿给捅破了?

呵呵呵!

哈哈,哈哈!

这份童言无忌,引得这对中年兄妹俩都笑起来了……



老爷一边笑一边说:

“这乡下小丫头还挺有想象力,头脑倒是好使。她还担心你用刀叉吃饭,把嗓子给捅了。想想也是。西人霸道呀,不像咱们用筷子吃饭多斯文,唉,可如今西风渐进,东势渐衰,咱们得低人家一头啊,这也是事道循环,无奈无奈呀!”



说到这时,玉儿已经进来奉茶了。老爷看了这个小丫头一眼,说:“你伺候姑奶奶也算尽心这么着,我赏赏你,我赏你一块光洋好不好?”



玉儿听了这话,又抿着嘴乐了,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微曲了一下腿又行了一个堆儿安,然后就不好意思起来。她说:“您不用赏我,姑奶奶待我很好,我吃的也特别好,这屋里有很多多少好吃的呢!”



“你这孩子到不贪财,有吃的就行。嗯,还是个小孩心思。成了,你踏踏实实在这儿当差吧,以后终会有个好结果的。你去到前院告诉他们,我不已往了,把晚饭给我开这边来。”

“是。知道了。”



玉儿又微微的屈了一下腿,随后麻利的一转身,把那条垂在死后的辫子一甩,紧接着,就像是小兔子似的,一蹦一蹦的跑到表面去传话了,引得老爷望着她的背影,若有所思的来了一句,这孩子好像就不会好好走道,跟踩弹簧似的……



“那我让刘妈好好教教她,以后改改。”

姑奶奶随口说了一句,老爷摇了摇头说:

“不用改了,难得你这屋里有个生动点儿的孩子服侍你,也给你添点儿乐。”

可说这话的时间,他那双眼睛已经移到了玻璃窗外。在用眼光送着玉儿跑出这个枯井一般的后院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
“刚进府的时间也受气。”

坐在我对面吃茶的玉儿,说起这话来,就撅起了那已不再是丰润的双唇,随后眨了眨眼睛,在脸上掠过一股小女孩般的委屈与矫情。



“有一回太太房里的小春,给姑奶奶送点心来,是老爷在六国饭店给她订的洋点心,就是那种奶油的花蛋糕,那会儿这可是个稀罕物,天天早上十点做好,都是各个宅门早订购好的,排在那里,一抢而空!

买回来之后,放在上房表面的小厨房里,那是专门给各屋女眷做茶点的地方,我明明就搁在那台子上,然后一转身去找姑奶奶专用的那个玻璃小洋碟子,另有小叉子,垫布,等都找来了。

回头再一看,哎呀,奶油点心,上面的玫瑰花被弄坏了,用奶油挤的那种小巧的花朵花瓣,全都给蹭没了。

“是谁干的?”我在那里喊了起来。



在旁边儿水龙头下洗手绢的小惠听了这话,转过头对我说:“我哪知道啊,刚才人来人往的来了好几位,你自己不警惕。”

我听了,气得直嚷:“我去拿碟子了,就一转眼的功夫,谁干的?”

“没人给你看着,这屋里都是干活的,谁又比谁高上一层不成,你还拿腔拿调的训人,你刚进府几天?”



小惠比我大七八岁,是太太身边的人,她是这府里,唯逐一个可以管太太叫二奶奶的人。听说她娘就伺候过老太太,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,以是小惠自幼就可以或许经常进府来,那会儿太太还年轻呢,大伙儿都叫他二奶奶,可如今没人这么称呼了,除了小惠。



大伙儿都说,她这是想显白自己在府里的辈分老,可太太挺信托她,谁也不敢说什么……

不外不知怎的,小惠上来就对我满肚子不愤。遇见了也横挑鼻子竖挑眼的,就连和她相好的张妈,也经常呵斥我,厥后我听二姑说,小惠好像有点心思。



本来她是想来伺候姑奶奶的,可不知怎的,厥后就用了我了,以是她必是内心不快吧。



但我那会儿也不懂,就问:

“在太太房里干活儿也挺好呀,而且出来进去又体面又高贵,谁不管他叫一声惠大姑娘,为什么偏要往姑奶奶房里钻呢,而且我这差事也不怎么样,晚上睡不好,老得起夜,一清晨呢,我倒想趁着天亮的时间出来跑跑。可不许作声,不许动。姑奶奶什么时间起,我什么时间才能动,以是有的时间被迫,要等到快吃午饭的时间才能挪窝,哎呀,这也是受罪,我倒乐意去前院和她们一起张罗着干活。



“就是那回点心花儿被蹭坏了的事儿,让我挨了第一次打。姑奶奶正在那儿和五爷的亲家太太语言呢,好像是五爷要娶的新媳妇,她外家什么人来了,结果奉上去的点心是坏的,姑奶奶一下子就不高兴了,沉了脸对我说:

‘我平时把你惯坏了,你瞧瞧这怎么当的差?’随后便让刘娘把我拽到厢房里去关着,在那里不让出来。



咱们府里一般不打下人,可关在柴房里,不给饭吃,这也要命啊,更何况还那么冷,那天夜里把我给冻的,就连半副破门帘子都扯下来,盖在身上了,内心想着我怎么这么倒霉,到底是谁干的,我想来想去应该就是小惠,由于各人虽然进出,但谁也不会走到里边来,碰案子上的洋点心呀!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
过了很多年,这位已经变成老妪的玉姑娘,依然对此事耿耿于怀,于是我便问她,小惠干吗要针对你呢?玉儿听了这话,微微的叹了口吻,说:

“嗨,谁还不知道,她有一段吃动机?

‘当丫头要本分。’我刚进府的时间,二姑就对我说过这句话,她说,尤其是在上房当差,要想顺顺当当的,就别弄那鸡零狗碎的事儿,飞上枝头变凤凰,你命里若是有这段姻缘,躲也躲不外。你命里,若是没有。使劲往上窜,早晚得摔断腿。小惠厥后的下场之以是不好,还不就是由于她得罪了四姨奶奶,那四姨奶奶能饶得了她吗?”



是啊,在多少漫漫长夜中,小惠躺在下房里,琢磨着二进院儿西屋,那三间美丽的宝蓝色屋子。另有那里屋中的一双人。那屋子我进去过,内里的墙纸都是进口的,窗子上,悬着那种很平淡的粉嫩桃花色的薄纱。



浴室里完全都是一个雪花洞。方方的白玻璃砖是法兰西的,地上铺着印花的东洋麻席,洁白如玉的洪流池子,浴缸边上是金色的黄铜水龙头,杜莲娜抽水马桶的边儿,都是软皮松木做的,听说坐上去又不冰肉皮儿,又温和舒坦,哎,想想,天天要是可以或许在清晨起来,坐在那儿痛快酣畅一番,该有多享福啊!

再加上那席梦思的床垫子,整整一架俄国的大铜床,床头上悬着一副美丽的油画,画的是一位穿白衣的法兰西夫人,坐在一张长椅上。听说那油画,是老爷找国立大学的一位美术传授画的。他还当过四姨奶奶的老师呢,他一个劲儿的夸她有艺术天分。



四姨奶奶真是多才多艺,能唱歌。

听说早年间,跟上海滩唱过“特别快车”,那声音又娇又糯,比唱毛毛雨的王人美还甜呢,是那种丝丝入骨的甜,就好像是拿一根羽毛去逗一只小猫似的。

除此之外。她也会跳舞,无论是俄国尖足舞的还是华尔兹,她都在行,而且她还会跳印度舞,带着那种有羽毛的头冠,穿着七彩的宽腿短裤,在台上把手脚扭来扭去,哎呀,那样子活像个天外飞仙。通常她在亲友堂会上一登台亮相,老爷都带头鼓掌,可有体面了。



这位四姨奶奶是正式给太太磕过头,奉过茶的,听说她还和太太一起照过一张合影呢。

是戏装的,太太扮成樊梨花,而她在后面做了个女护军。四姨奶奶能说会道的,洋文也在行。老爷一见了她也喜欢,唉,如许的妙人儿,岂是小惠可以或许比得上的!



可不知怎的,她就是有了那份痴心思,嫌在太太房里缩手束脚的,于是就想到姑奶奶这边来当差,老爷不是经常过来吗,趁这功夫奉个茶,递个烟,不就水到渠成了吗!

可听二姑说。这种事,老爷要是没那心思,你就算是翻了18道山梁也没有用。”



说这话的时间,玉儿的眉头越锁越紧了。她回忆起这位昔日的姐妹,不知是痛惜,还是嗔怪。

我听了之后倒是不以为然:“怎么各个都想当姨奶奶呢?这府里有什么好的,出去干点什么不可,嫁个好人家做个正头夫妻多好呀!”



玉儿听了这话,倒太息了,她说:

“那时不同当下。那会儿市面不好,表面乱兵满街,天天物价飞涨,很多人都失业了,找不到事做呀。很多厂子南迁还没有回转,又传着国共还要再打大仗,你说老百姓成天又得防着炸弹,又得防着枪眼,杂合面天天涨价。哪另有什么好日子过?以是可以或许依附在高门大户里讨份生活,就算是上上签了,如果再可以或许走一步呢!那就当上人上人了!



满府里就小惠是个拔尖的人,容貌也好,样子另有点像阮玲玉呢。而且她头也烫上了,虽说也留个辫子,但是脸颊双方都是弯曲的,有的时间坐着家里的三轮车出去,穿一件有颜色的呢子大衣,是太太赏给她的的,哎呀,出门在外,人家都把她当小姐呢!

实在我如今倒是这么想,可能太太那会儿,也是有抬举她的心思吧!可就是没缘法。”

玉儿在那若有所思的小声说着,随后便又沉入了那遥远的旧日回忆中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那夜真冷呀!

玉儿一个人躲在柴房里默默的哭泣,大半夜的时间忽然有人敲门,吓得玉儿抱着双臂,怯生生的问了一句:“谁呀?”表面的人嗓音非常低沉,很显着是捏着声呢,半晌只听那个人一字一句的低吼:

“哦,老实点儿,要是再敢咬群拔尖,警惕另有报应。”



说完这话,便是一阵凄厉的笑声,那笑声似厉鬼一般,又尖又辣,让人听了头皮发紧,后背惊凉,玉儿一身盗汗,立马就冒出来了。



不知怎的,玉儿特别畏惧这种声音,真不像是人声,倒像是一个怨鬼游魂,随后便沉寂无音了,一点点脚步声都没有。就是有人来,他也得走动啊,这声音去了,怎么连个脚步都没有。

是从天上飘来的?玉儿抱着双膝坐在那里,缩成一团,越想越怕,连哭都不敢哭了,瞪大着两只眼睛,紧紧地盯着那扇漆黑的小门,内心一个劲儿的念诵: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,来救救我吧。



过了半晌,倒没有什么响动了,像是那个鬼归去了。“会是谁呢?是小慧。肯定是她,不然在这府里我还能得罪谁呢?”玉儿坚定的想。

那几个老妈妈,我见了,总是上赶着打招呼,一有空就帮她们跑腿干活,不会是她们吧!至于老爷太太姑奶奶,固然更是不会了。大人大仙,谁和我这个小鬼一般见地啊?他们要是想整治我,直接叫人打我一顿不就得了。

就是小惠。就是小惠!”



可谁知第二天一早,放玉儿出去的二姑,无意间说了一句话,吓得她魂飞天外。

二姑说:“昨儿一擦黑,上头就让太太房里的小惠姑娘把你放出来,谁知她告假回家,去看她娘了,临走的时间,还把钥匙给揣走了,这不,一大早她刚回来!算你倒霉,坐了一宿吧!”

啊,小惠回家了,不是她,那会是谁呢?谁在整治我。这府里怎么会有两种景象呢?



白天看着花团锦簇,各人都面带慈爱,但一到了晚上,怎么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了?老姑奶奶在哭,我也吓得直哭,都是被恶鬼缠身了。

这三层的大院子里,有鬼有魂,另有那缠着人身的凄厉笑声,到底是谁呢?

半夜如墨,一叹一觞。半片乌云半遮月,半夜如同半生长!



来源:https://www.toutiao.com/article/7278562318723023401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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