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拉老公是东北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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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公的美好韶光


作者/沈慧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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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，一阵门铃响，老公返来了，从吉林故乡探亲返来。天啊两个大包鼓鼓囔囔的，足有七八十斤重问：咋上车的？六七个侄男侄女送行。问咋出的站？嗓门一亮：“小红帽！20元，自制！”那咋上的公交？手一挥：“打的54元，不贵……”嗬，好大的口吻！细致一瞅，重新到脚一应俱新，T恤衫牛仔裤活动鞋全是大牌，出门时一身布衣装束，回家时一副土豪妆扮，这是咋回事噢？打开包包，哇，地里长的，树上结的，林中跑的，水里游的，想到的有，想不到的也有，赶上一个武氏流动小超市了！老公说：全是绿色食品放心吃吧！岂非说这东北故乡比咱南边本家还富有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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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公返来了，地不扫饭不烧整天想着往外跑——钓鱼。研发鱼饵全心全意，特级大米，一等白酒，炒呀拌呀，香味扑鼻，原以为总有十条八条鱼儿中计，也就不去计较他的失职，岂知日日空钩而归。问：为啥总交白卷？答，上海的鱼欺生！本人在故乡背靠长白山，面朝松花江，一天钓一桶，鲫鱼，鲤鱼，鲶鱼......可爽了！问多大？用手比划着，“这么大”，“这么大“，两手不停地放大。我看糊涂了，遂高声问道，到底有多大？他这才停住了向外扩张的双手。那钓不上鱼就下厨呗！“哼，哪是娘们的事！”一副东北老爷们的派头。唉，全是回家探亲惹的祸！——伙夫罢工啦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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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公返来了，满嘴家乡好。俺那噶达天是蓝的山是绿的水是清的，房矮路宽车少，俺那噶达种啥长啥，西瓜瓤红籽黑甜如蜜，冬瓜重达50斤，南瓜大得像澡盆，茄子粗得像大腿，豆角鼓鼓撑破壳，俺那噶达……行了！行了！，你那噶达我可体验了——洗脸刷牙在小河里，用饭喝酒在大院里，睡觉做梦在土炕里，拉屎撒尿在菜地里！“那咋的，这才叫原生态的高品质生活呢！”呵呵，云云高品质的生活怎留不住年轻人啊？纠结啊！纠结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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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公返来了，像打了兴奋剂似的，言必故乡，话必那时。那时俺家门前的栁树河是我的乐园，夏日里摸鱼钓虾，扎猛子打水仗；俺家门前的那条铁道是日伪时期制作的，长春直达中朝疆域小城——图门。呜——火车一来，孩子们就兴奋地追呀追，俺是领头的，吓得路旁老娘们直喊妈呀！妈呀！俺8岁上学每天坐绿皮火车，到乡里2毛钱，到县城3毛钱。呵呵，别以为你大都会孩子见世面多，俺坐火车上学那会，你呀屁颠屁颠地跑着上学，咋的，不敢小看俺了吧？！不敢，不敢哦，你坐火车上学那会，本人还坐在小推车里呢！

图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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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公返来了，拉杆箱里多了四件新衬衫，四条新裤子，四双新鞋子，还有一条黒色牛皮带。包装划一，煞是夺眼。老公膀大腰圆加个啤酒肚，要买到符合的衣裤谈何轻易，退役20年了，根本上还是部队那套行头，刚到故乡那几日，见其这付妆扮，可急坏了几个侄女，最要命的是过两日一帮久违的老同学就要登门会餐了，叔叔是她们的脸面呵！于是，一日晚饭后，大侄女率先将叔叔哄进了一家专卖店，伸手就买下了两条宽松的长裤一件衬衫，刚出了店门就遇上了三侄女，不容分说又将其拥入老北京鞋店……第二日从县城回到乡间驻地，五侄女和六侄女早买好了两套新衣外加一条皮带，遂睁大眼睛问道：她俩咋知道我的腰围？就有弟妹答道：忘了吗，你刚抵家那晚吃下车面时撑了，把裤扣撑掉了，六侄女给你缝扣子时，量下了尺寸的！吖，原来云云。见老公呆如木鸡的样我便嗔怒道：瞧你那傻样，你难过吗？他两手一摊，双肩一耸：我难过着呢，我难过的是这么多年了，我老婆和女儿怎么从没这样的举动呢，我才知道还有肥胖人专卖店这一说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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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公返来了，问：此次回故乡最快乐的是哪一天？答，天天都快乐。那最难忘的是哪一幕呢？这还用问，固然是老同学来俺家聚会的那天啦！说起那机动是逗人，头天夜里只见老公像孩子似地兴奋，半夜时分醒了，翻出了新衣裤，站在炕上一件件试穿，什么上下质地要同等啦，色彩要和谐啦，款式要搭配啦，末了把几双鞋子也试了一遍，直到我颔首说：帅呆了，通过！这才一件件扒下，一看表，天哪，才两点非常！”咱俩又不是去赶春晚那么激动干嘛？睡吧！“刚合眼不小会，就听西头房屋有动静，原来是小侄子起家做豆腐了。自制的豆腐，自种的菜蔬，自喂的鸡仔，自养的鱼儿，还有山间的野菜：柳蒿，刺五加，蕨菜，猴腿……大院里搭起了两台灶，拉起了一溜棚，摆开了四张桌，那气魄整一个农家乐，中午老同学一拨拨来了，喝啊，说啊，笑啊，唱啊，酒过三巡，只见一位女同学倚着老公的肩膀，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老公的黒白照塞给他："唉，你是我当年的梦中情人，这张照片也藏了整整50年了，现在还给你吧，你今天这模样让我太扫兴啦！……"美好的青春影象被无情的光阴彻底冲破了，呜呼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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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公返来了，时不时摸出那张被退回的优劣照瞅一眼，努努嘴，砸咂舌，如有所思，看来伤得不轻。我得抓紧黄金72小时帮他疗伤，遂问道：“这小伙子长得忒像你，该不是高梁地里闹出来的……”那三个字的音还没发出，只听他一声怒吼：“你没见反面我写的名字吗？她是团支部书记，发展我入团时让交三张照片，我能不吗？不过高梁地倒是一起走过……见他欲言又止我来了兴趣：高梁地有故事？有啊，咋地，为了帮助我端正入团动机，放学时她约我步行回家，边走边聊，翻过一座小山坡来到一片高梁地，她突然用下令的口吻说道：“转过身去，背朝向我！”我乖乖地照做了，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哗哗的流水声，原来她是让尿憋急了，在撒尿呢！完了又下令我，转过身来。“转过身来又说啥了？”没说啥了，默默地往前走呗！默默地，默默地，为啥要默默地呢，不是要帮助你进步觉悟吗？是啊，可是让她那泡尿一撒，就一路红着脸不语言了呢，肯定是难为情了呗。那你难为情了吗？没啊拉屎撒尿太正常不过了，有啥不美意思的。噢，闹了半天你还没开窍噢，是啊。我那年才14岁呀，她呢，好像是大我3岁。那后来呢？没有后来了呀，咱家农业户口，人家是城镇户口，明白不？明白，只要你闹明白就行啊！我固然是明白了啦，不过我总在想她不应当着你面把相片还给我啊，她应当再收藏50年……对，再收藏50年笑话岂不就成了神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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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公返来了，唠起同学聚会的那天意犹未尽。老公，我那天的表现怎样，没给你丟分吧，打多少分？给个高分呗！"凭啥？”就凭我那天的衣着妆扮呀，你看，你让我学央视春晚主持人那样多换频频衣服，我不都依你了吗？带来的三套连衣裙不全用上了吗？“嗯，这倒是没错。"你知道我穿着紧身内衣有多憋屈吗？你知道我在炕上换一次衣服有多困难吗？你知道我那高跟鞋踩在那泥地皮里拔不出来时有多狼狈吗？你知道……“”行了，行了，我只知道你那型变得也太离谱了，该鼓的地方不鼓，不该鼓的地方死鼓，丘陵变平原，平原变山脉，唉，37年前，你第一次来我家，我对你有这个要求吗？27年前你第二次来东北我对你有什么说道吗？今年你第三次来故乡，我不对你提点要求，咱村里村外的乡亲一定会说，瞧，这小子怎么啦老婆也换了呢？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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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公云云损我的型，让我气不打一处来，有言道：不怕廉政只怕连顿。一日，有同事邀我共进午餐，遂关照老公，只听电话那头一声吼："不行，回家吃，跑步前进！”因恐打击他的积极性，日后闹罢工，便匆匆吃完这顿，飞车而回。见桌上四菜一汤，有荤有素，刚想说吃过了，这时老公端上一碗饭，递上一双筷，重重地往我面前一砸，凶巴巴地蹦出一个字：“塞！"——我知道他等久了不高兴呢，便乖乖地捧起碗一口一口往下塞。"老公，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凶啊，你娶到我这样的老婆不是祖坟冒青烟啦？“屁”!——又蹦出了第二个字。总算塞下了一碗饭：老公，我嗑睡来啦！"“滚！"——第三个字又蹦过来了。我立马滚到了床上午睡了。唉，云云地吃与睡能稳定型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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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顿的桥段让我在酒桌上一抖落大伙谁人乐啊，似异口同词地在说：呵，咱东北爷们就得这么对付你南边娘们！唯有一位金姓大哥不乐意了："我说咱弟妹啊岂非你就想不起来咱老弟的好？"哪用想哦，素材多多。且说一日薄暮，老公将我的废旧书报卖得了30元，换回一只烤鸭两瓶啤酒，悄悄地等候我下课返来饕餮一番，哪知，我刚出校门就被一挚友堵住了：走，请你吃面疙瘩去！这一吃就吃到了9:30，一拍门，吓，仿佛看到了一头下山的猛虎：你，你，你是人还是鬼？你，你，你还知道摸回家？！声震楼宇，吓得我直往门外退，我，我，我给你打过电话，忙音，不信你去瞧。趁"老虎”去瞧座机的刹时我"蹭”地一下溜进了屋。这时老公扶正了电话筒，面朝我指着那盘烤鸭将声音放低了两度说：“老婆，这盘烤鸭我用眼睛整整看了它3个半小时了！"……说完转身去厨房给本身拿馒头了，我万分歉意地刚嚼上一个鸭腿，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雷炸：“你，你，你还能撑啊，你不是已经塞饱饱的了吗？！”“那，那，你不是盼着我返来……”“告诉你：现在已经失去了‘共享’的意义了，咱俩谁也别吃了，搁到来日诰日中午再说吧！”说着就把那盘香噴噴的烤鸭塞进了冷藏箱。想着烤鸭的头道香已让他用眼睛看没了，这二道香又要被寒气吸没了，三道香还是个“再说”内心一阵难受，就瞅着正在大口大口地就着紫菜汤嚼馒头的老公揶揄道：老公啊，咱是否思量写个武氏“烤鸭三吃法”——一看，二藏，三嚼。去！去！去！一边旯站着去！

（未完待续，下集更精彩，敬请关注）
【作者简介】沈慧君，女，1953年生，上海知青，军嫂。1974年至1997年在安徽六安师专中文系任教，1997年调往浙江海洋学院任教，现为浙江海洋大学退休教师。
责编/飘飘花语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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